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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是啊!以前就只有小姐一個人神神叨叨地說些聽不懂的話,現在好了,竟然嫁個姑爺和她沒兩樣,你說他們已經從早到晚在書房待了多少天了?還以為她成了親之後會好一點,誰知道——啊啊啊我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啊!」

  就算再被小姐和姑爺一起逼迫,她也不要看書不要識字,很顯然看書識字之後人都會變成像他們那麼怪異的,要不就像周公子那樣是個天下無敵大書呆,果然看書識字太可怕了,她才不要!

  「你還別說,我可是好久沒看到二爺在家裡呆那麼久了。」

  二爺新婚第二天就和往常一樣去外頭混,下人們都在說這對新人指不定要貌合神離一輩子了,誰知道二夫人一趟歸甯回來,夫妻倆一下子蜜裡調油似的難分難舍。別說二爺這個把月都沒往外跑,就連老夫人要找媳婦兒說幾句體己話,二爺都死活不肯放人,也不知道在岳家吃了什麼勾魂散,變得如此恩愛有加——嗚嗚嗚她家裡的死鬼要是也能吃上那麼點兒就好了。

  對於這個四六倒只是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我也沒看過小姐在家裡呆這麼久的。」不過周公子不在,她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就是了。

  僕婦敏銳地直覺立刻感知到有八卦可以聽,趕忙湊上去問:「聽說二夫人以前跟那位周居幽周大才子交情很好?」

  四六歪頭想了想,「還好吧。就跟我和陳嫂你似的。」

  「啊?那是什麼交情?」四六留下陳嫂一個人苦苦思索,蹦蹦跳跳去廚房端點心。

  想套我話?沒門。

  令嫻把徐府這個月的開支明細交到婆婆手裡,李氏一頁頁翻閱,漸漸露出滿意的神色。

  「你來了之後,我肩上的擔子可是輕了不少。」

  令嫻垂首道:「是婆婆教得好,兒媳只是按婆婆說的做而已。」

  李氏舉手示意令嫻在她對面坐下,啜了一口茶道:「老爺去蘇州之前說,想讓你涉足外頭的產業,我倒覺得一個婦道人家,能管好家中事就足夠了,抛頭露面終歸不合適。你說呢?」

  令嫻半點兒都不贊成她的說法,礙於不好當面反駁,只能委婉地道:「令嫻無可無不可,聽憑您二老吩咐。」這個家老爺才是拍板的人,他怎樣定奪,就得怎麼做,旁人違逆不得。

  李氏如何聽不出她弦外之音,「我是覺得老爺當面說起時,你推掉便好。不管怎樣做生意是男人的事情,劭言劭行都不上心,咱們若去理會,他們就更有怠惰的藉口。我年紀大了,家裡的事雖然看來不起眼,做起來卻頗為瑣碎,最近總覺得力不從心,也該交給你們年輕人來當這個家了。」

  所以嘛,她就是知道家裡的事情既瑣碎又容易得罪人,才不想攬過來做的,趕緊推出去要緊。令嫻柔聲道:「媳婦才剛進家門,一時半會兒怕也上不了手,不如先請大嫂多幫著您點?」

  聽她說到大兒媳,李氏和藹的臉色收了起來。

  「素宛心眼小,拿不了大主意,我是不太放心她。」

  「可兒媳倒是覺得大嫂將東院的收支用度報得甚是清楚妥帖,頗有理家之才。」這倒是真的,她喜歡變著法兒讓事情做起來更簡單,卻不喜歡一直重複同樣的規程。對比之下,擺明瞭大嫂才是當家主母的更好人選。

  「既然如此,她去管好自己那邊的事就可以了。」李氏的嗓門一下子提高。

  令嫻聽她語氣不對,稍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些底。

  「婆婆,我覺得大嫂不是不惜福的人。」

  「你也和旁人一樣,認定我在打壓他夫婦倆是吧?」李氏臉上頓時罩了一層寒霜,「素宛進門的時候,大姐還在,你要是看到她婆媳倆當時的風光,哪裡還會要我賣好給她?成親三年連個子兒都沒蹦出來,我沒做主給劭言討小的,她就該謝天謝地了!要她當家,等我躺進棺材再說吧。」

  「婆婆既然這樣說了,兒媳也不好多嘴,咱們不說這個了。」令嫻若無其事地笑笑,換了話題,「這個月廚房的開支多了一些,聽說是鹽價上漲的關係……」

  「原來你在這裡!」

  婆媳一同抬起頭來,只見徐劭行雙手抱胸倚在門口,看向令嫻的神情,分明說著「虧我一頓好找」。

  李氏笑駡道:「怎麼?才這麼一會兒不見妻子就著急了?怎麼沒見你粘為娘的這麼緊?」

  徐劭行微覺尷尬,用指腹蹭著鼻子,嬉皮笑臉地走近去,搭上母親肩膀,不停晃動她微微發福的身軀,「我從小就這麼粘人的,娘你自己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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