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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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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吳家大哥不甚認真地制止,對令嫻道:「好了好了,別站在這裡,咱們進去再說。」 「啊!我說這麼眼熟呢!」吳家三哥指著徐劭行大叫,「你不是昨晚在如意樓門口拉客的龜公?」 「不是啦,妹婿還沒家道中落,怎麼可能去做龜公,自然是嫖客了。」 「嫖客?!那相好是哪一個?」吳家三哥嗓門拉得更響,徐劭行低下頭摸著鼻子,越發難堪。 「你們在大門口說些什麼不三不四的?」令嫻走上去揪住三哥的耳朵往門裡走,「好啊,你竟然去青樓喝花酒,看娘知道了怎麼治你!」 「哎哎哎——痛!我只是去談生意!談生意!」 「你別跑!」 兄妹倆打打鬧鬧來到正廳,令嫻好不容易用手肘壓住三哥,氣喘吁吁地大聲喊:「爹!娘!」 吳老爺與吳夫人從位置上站起來,笑駡道:「都做了人家媳婦兒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令嫻放開三哥,整了整裝束,指著他道:「是三哥他自己先欺負我的!」 吳夫人拉了女兒的手過來,幫忙理理鬢髮,又細細端詳她一身婦人打扮,「從小到大,哪一個敢欺負你?在自己家裡作威作福慣了,這回吃到苦頭了吧。」 令嫻大咧咧地擺擺手,「也沒什麼。公婆兄嫂都帶我很好,不過沒有娘叫我起床,有些不習慣。」說著靠在母親懷裡。 「你這個強丫頭,吃了虧死也不肯說。」吳老爺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口氣中也是滿滿的心疼。 「你們別想得太壞,真的沒有——」令嫻正要安慰他倆,見丈夫與大哥二哥一同進來。看徐劭行臉色不豫,而兄長氣憤之色稍退,便知道方才他大概又受了不少言語譏刺。 「爹娘,你們都落座吧。」二老被女兒的眼神威逼,看了眼女婿,不情不願地走回去坐在椅子上。 徐劭行對他二人行了個大禮,「小婿拜見岳父岳母。」 吳老爺任他跪了半天,又是喝茶又是吃點心打呵欠,直到女兒皺眉相向,才沒好氣地道:「賢婿免禮,坐吧。」 徐劭行謝過,在令嫻身邊坐下。 吳夫人循例問了些親家身體可好之類的,便相對無言,大廳頓時一片沉默。吳家眾人是因為聽聞他成親這幾日來的行徑,怒火中燒不想理睬。而徐劭行雖然一向行為不端,也是大戶人家裡嬌寵到現在的,走到外頭誰不沖著他兜裡的銀子叫聲二爺,從不需要看誰的臉色行事,更別提頻頻受冷遇奚落,再說若不是周秀才的拜託,為方便日後離緣才讓自己做壞人,他哪需要對妻子如此過分?他自覺行善反受冤枉,心中委屈,也不想說什麼來緩和氣氛。 他正要留妻子自己告辭離開,省得大家不自在,陪嫁丫鬟四六鬼鬼祟祟走到令嫻身邊,耳語幾句。 「周公子的信?」令嫻用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反問。 徐劭行看到吳家人面露糟糕之色,心中輕哼一聲:剛才一副受害者的樣子,現在沒話說了吧?不檢點的又不止我一個。 令嫻毫無顧忌地道:「你拿上來就是了,幹嗎偷偷摸摸的?」 四六看了小姐看姑爺,看了姑爺又看老爺夫人,站在原地不敢動。 「妹!」吳家二哥先沉不住氣出聲喝止,眼神不住瞟向變得氣定神閑的妹夫。 令嫻看了丈夫一眼,沒發現有什麼不對,頓覺莫名其妙,「幹嗎?」 回頭見丫鬟還杵在當地,奇道:「你讓信差進來吧,說是要等回信的不是?」 四六遲疑一會兒,好大應了聲「是」,一溜煙跑出正廳。 吳家人面面相覷,大哥深吸口氣壯烈地站起來,對徐劭行道:「呵呵呵,妹夫,我家後花園海棠開得正豔,要不要陪大舅子我去觀賞觀賞?」 徐劭行喝了口茶,懶懶地道:「妹婿我方才受了驚嚇,想不如先在這裡休息休息,大舅子自個兒去吧。」 「我妹妹要瞧友人來信,咱們坐在這裡未免打擾到她,不如一齊回避如何?」二哥硬著頭皮提議,笑得很難看。 徐劭行依舊泰然擋回去:「我看不必了吧。周兄與我也有幾面之緣,他回原籍赴試,我也想念得很,正好向信差問問近況。你說呢,令嫻?」 「原來相公認識周公子?」令嫻不知想到了什麼,慌慌張張偏頭望他一眼,又匆匆低頭啜著香茗,「嗯嗯,沒錯。事無不可對人言,大家一起在這裡就好。」 徐劭行勝利地環視諸妻舅。誰才是最最不在乎最最大無畏之人,現在你們看到了? 不多時信差出現,四六叫他等在廳門口,接過信呈了上來。 令嫻一邊喝茶,一邊側著身面朝丈夫,拆開信封。 就算有人念著你,也不用這麼耀武揚威吧!徐劭行心中正自不悅,突然聽到「噗」的一聲,回神時他已被妻子噴出的茶汁濺了一頭一臉。 「你這是——」縱使他涵養不算壞,也忍不住怫然作色。 誰知令嫻臉上的表情比他還扭曲。只見她把信團成一團,揉了揉再看,表情還是扭曲,又對著天井舉高了看,更加扭曲。 吳家大哥小心翼翼地詢問:「妹?怎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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