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萌俠之金蘭結義 | 上頁 下頁 |
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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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回去吧。」老人站在一邊看他二人說話,一直不語,這時才上前拍拍他肩。 霍昭黎緊緊抓住他乾枯的手,急促地道:「老伯,大哥其實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才故意這樣說的。他總是嘴硬,其實心最好了……真的。」 他喋喋說話,神色倉皇,不知是在勸說老人,還是安慰自己。 老人慈藹地看他,敷衍著點頭。 霍昭黎忍著噁心,與老人埋葬了那一人一鷹才回來山洞。整日裡都用期盼的目光不斷追隨程逸岸,想要說什麼又被冷冷的目光瞪回去。程逸岸則與平常一樣,專心致志地顧自己練刀法。 到晚上,霍昭黎也心涼了,尋思著既然大哥不去,明日自己一個人爬上山去泗合門。人多半是救不出來的,至少可以同他們講自己是大哥派去,陪那些人一同被關著便了。 因為生著氣,睡前本想不給程逸岸鋪被褥,又知道若不給他準備,他必定就著氈毯直接睡,夜裡定會著涼。雖然不高興,還是鼓著腮幫替他將床鋪整好,也照例另生了堆火,放在他腳踢不到的地方。 老人在旁邊看了不禁搖著頭笑,「小兄弟真是無微不至。」 霍昭黎面上一熱,囁嚅著道:「誰叫他總是不會照顧自己。」他有些憤憤,將翹起的被角拍平。 半夜裡霍昭黎感到老人睡的方向有人踢了自己一腳,睡眼惺忪地向他看去,卻全然沒有動靜,再轉過頭,卻見火光中程逸岸面無表情地蹲在自己身邊,注目凝視,肩上還背著個包袱。 他覺得有些奇怪,想要坐起上半身與義兄說話,卻感覺全身無力,難以動彈。 「……大哥?」他又下了什麼古怪藥? 程逸岸見他突然醒來,似乎吃了一驚,兩人瞪了半天,他才開口道:「我的事我自己解決,你不要跟來。」 「你要去救江姑娘她們?」霍昭黎盤繞在心中一日的陰雲盡皆消散,松了口氣之餘掙扎起身,「你等我穿好衣服,咱們一起去。」 程逸岸輕輕一推,將他按了回去,「你給我回家種田,好生當你的鄉巴佬,就當從來沒認識過我。」 「怎麼可以?」見他言語中無半分玩笑之意,霍昭黎心中一堵,忍不住大聲道,「說好了同生共死的,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 「你說話不要這麼響。」程逸岸隨手點了他啞穴,淡淡地道,「那種騙小孩子的結拜,你從現下開始就忘了它罷。」說完撕下一幅衣袖扔到霍昭黎身上,「好了,這回就算我倆隔袍斷義,以後兩不相干。」 霍昭黎口不能言,瞪著他欲離去的身影,目眥欲裂。 「對了。」程逸岸到了洞口,回頭道,「我在你身上下了蠱,只要踏上泗合山門一步,就會與山上獨有的莘李樹相感應,筋脈錯亂而死,所以要保住小命,就不要跑來。」 霍昭黎眼中滿是不情願與憤怒,程逸岸凝視許久,突然捧起他的頭,輕輕地道:「你不要這樣看我。這樣好的相貌,合該每日裡笑得開懷。」說完嘴角微微彎起,手指在他臉上徘徊良久,似要將這容貌鏤刻下來一般。 第一次被他這樣溫柔對待,但這人眼裡暗藏的悲愴看得霍昭黎想哭。 良久,程逸岸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將手一放,霍昭黎的頭顱失去憑恃,重重落在地上。程逸岸無暇顧及那悶悶的一聲「咚」,再不看他一眼,如遇洪水猛獸,倉皇離去。 霍昭黎痛得五官皺到一起,再睜開眼,室內已然只剩兩人,與一副空的臥具。 他氣血上湧,體內真氣也跟著鼓噪翻騰,程逸岸用重手法點的穴道竟被他硬生生衝開,力氣也恢復了些許。 他嘶聲叫著大哥,顧不得再穿上外套,朝洞外飛奔出去。 外頭白雪茫茫,哪裡還有程逸岸的影子? 霍昭黎毫不遲疑,拔足沖向二人跌下來的山崖。走不了多遠,身體一軟,倒在冰湖之上。 再次醒來時,老人坐在一邊,側身朝他,在看著什麼東西。 霍昭黎二話不說,坐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中的是軟骨散,雖然並非毒藥,但就算內力再高,沒有七天也決計使不出力。」老人嘖嘖有聲,「竟然下這麼重的藥,那小子真是亂來。」 霍昭黎轉回身,朝他磕了個頭,道:「這些天謝謝老伯你照顧大哥和我,我們都要走了,以後再來看你……我是說如果有辦法的話。」 老人抱起雙臂,沉吟道:「你這幾日陪我說話幫我種菜,現在還朝我磕頭——不送點東西就讓你走,我心下過意不去。」霍昭黎道:「老伯教了大哥很好的功夫,我已經很感激了。」說完站起身來。 「就算你不求我,我也會把刀法傳他。再說他也留了束修在這裡,算是誰也不欠誰。」 老人將手中羊皮紙一揚,霍昭黎頓覺眼熟,驚聲叫道:「這是……南華心經?」 「看來是的。」老人撫著羊皮紙,神色嚴峻。 霍昭黎想起程逸岸與辛夫人那日在竹林中的對話,道:「老伯,把南華心經給我好不好?」 老人不解,「你要幹什麼?」 「把這個給泗合門,他們興許就會放了大哥。」 「你想得太天真。」老人卷攏羊皮紙,緩緩地道,「『南華心經』傳說是三百年前的一位高人集畢生心血所著。這位高人內外兼修,功夫獨步武林,因此此書剛一現世,便引起了正邪兩道的激烈爭奪,腥風血雨五十年,明裡暗裡死了不知道多少武林英豪,最後秘笈卻失去下落。此後江湖上也並無人練成心經上的武藝,眾人漸漸淡忘了這件事。直到三十年前,有一位劍客,挾南華心經的絕藝行走江湖,不到十年的工夫,已然打遍天下無敵手。」 霍昭黎心中牽掛的只有程逸岸安危,縱見老人很有講故事的興致,還是不得不打斷:「老伯,我下回再聽好不好?你先把那個給我!」 「你這副樣子,連走路都難,急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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