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萌俠之金蘭結義 | 上頁 下頁 |
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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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隨意出招,程逸岸多以「星天刀法」的招式相回,偶爾也會冒出原本熟悉的泗合門招式。 「直上銀河」、「參商相違」、「太阿倒持」、「氣沖牛斗」、「弁轉星移」……他一招招使出來,出招變招方位與刀譜上所列多有出入,前後順序也顛倒得無絲毫章法,饒是老人對這星天刀法爛熟於胸,非但難在招數上占到半分便宜,反而愈加混淆不清。只是他勝在功力深厚,才能以一雙肉掌對抗長刀,不落下風。 二人鬥得半日,老人猛然收招,道:「就到這裡。」 程逸岸也跟著停手,嚴峻神色不見,又恢復平日吊兒郎當的樣子,嘲諷地笑道:「老頭子沒力氣了?」 霍昭黎怕程逸岸身子撐不住,早先便近前來看他們打鬥。見二人停手,立刻道:「老伯,大哥很累了,你叫他不要再練了吧!」 程逸岸心裡說著「馬後炮」,冷冷看他一眼,霍昭黎往後退了一步,隨時準備逃跑。 老人問道:「你為何不照我刀譜上的招式?」 程逸岸揉著眼睛,邊打呵欠邊道:「刀法是死,人是活的,難不成反倒要叫我去聽它?」 老人眼睛一亮,便不說話,垂首沉吟。 霍昭黎見義兄心情不壞,鼓起勇氣上前拉拉他衣袖,關切地道:「大哥,你兩天沒睡覺了,要不要緊?」 程逸岸睨著他,悶聲說:「你倆呼嚕聲太響,我睡不著。」把刀往霍昭黎手中一塞,邊伸懶腰,邊往洞中去了。 霍昭黎看著他的背影,苦思睡覺怎樣才不打呼嚕。 每日里程逸岸大多時間演練刀法,偶爾所悟與刀譜上相異,便找老人爭辯幾句。 程逸岸少有餘暇顧及義弟,霍昭黎自然樂得與老人一道侍弄田地,暗自慶倖不必去背那些拗口的詩文。又覺義兄到此之後,以往不時出現的陰鬱臉色也不太見到,心中甚是歡喜。 如此過了一月有餘,三人同食共宿,也算相得。 這日天濛濛亮,正是酣然高臥之時,忽然兩聲尖利慘叫,似自半空傳來。 三人同時驚醒,程逸岸與老人對望一眼,披衣往聲源追蹤而去。霍昭黎迷迷糊糊地跟在後面,隨二人疾速掠過冰湖,往他與程逸岸之前掉進穀中的地點而去。 老人與霍昭黎趕到時,程逸岸低著頭站在雪地中不動,二人上前,不禁不約而同皺起眉頭。 厚厚的積雪之上,躺著只碩大的鵬鳥,那大鵬四肢不斷抽搐,哀哀而叫,眼看不活。大鵬不遠處側躺著個人,隱約可見是泗合門弟子裝束,渾身多處擦傷,血從額頭汩汩流出,已然氣絕。 大約是此人騎著大鵬俯衝下來時,大鵬撞上山崖擦邊下墜,他一直抱緊支撐,著地時才被甩了出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霍昭黎白著臉,強忍住欲嘔的衝動,之前殺死馬千駟的記憶又再重現。 程逸岸捂住他眼,又轉過他身子,道:「你先回去。」 霍昭黎緊攥住他的衣角,拼命搖頭,「我不走。等下、等下若再有人跌下來,我好接住他。」 程逸岸翻個白眼,「你自己都抖成這樣子,哪有能耐救人。況且他也不是跌下來。」大約是個從許多想擒住師門叛逆,好贏得師長賞識的弟子中,挑出來的倒黴鬼。 老人走到鵬鳥跟前,手蘊內勁,在它頭上輕輕按下一掌,哀叫聲立時中斷。他輕歎口氣,伸手蓋上大鵬的眼睛。 程逸岸走向屍首,霍昭黎心中害怕,卻仍死拉著他不放。 程逸岸彎腰,向那屍首懷中探去,果然摸到一個信封,上面落款是泗合門辛逸農。 老人冷笑道:「好個泗合門,好個辛逸農。原來這就是名門正派、成名俠士的做派!」 程逸岸搖頭道:「不可能是辛逸農。要來捉我,自己下來便是,不必弄這個玄虛。」雖然泗合門中有能耐下得懸崖的,只辛逸農一人,他卻想不出,其他人中,有誰會使這般不光彩的手段,只為逼他出去? 打開信來,上頭只有短短幾行字:「茲邀點水蓬萊、鶴首翁、飛白居士、十年一劍、江海三遺、陝北洪氏、臨安費氏、洞庭江氏諸賓蒞臨敝派,盼君一敘。」 霍昭黎湊過去看,那十來個姓名、別號裡,他只認識一個,已然大驚失色。 「江姑娘被他們捉了?大哥,我們這就出去救人!」 「與我何干?」程逸岸將信紙折回去,不動聲色。 「江姑娘是大哥的朋友,朋友有難,怎麼可以不救?」 程逸岸微微掀起嘴角,「那些不過一起喝酒吃肉,尋歡作樂的人而已,既然被別人看作是我的朋友,人品自然好不到哪去。就算他們只是收了別人好處,故意陷害於我,也在情理之中。」 「不會的!」霍昭黎急忙否定,「大哥的人品很好,所以身邊的人,自然都是好人。像是江姑娘、李姑娘,都是很好的人!」「天底下大概只有你會說我和她們人品好。」程逸岸諷笑,「有人擺明瞭要我自投羅網,可惜他們看錯人了。程逸岸可不是一天到晚熱血沸騰的豬頭俠客。那些人于我,也全然不是那麼重要的人。」說著將信朝雪地裡一扔,舉步回程。 「大哥!」 程逸岸不回頭,只將手舉過肩,朝他搖了搖。 「大哥!」霍昭黎再喚。 程逸岸不耐煩地回身。 霍昭黎抿起嘴,像是下定決心,抬頭高聲問道:「若是我被捉,大哥救不救?」 程逸岸站定,隔了一會兒,才沉聲扔下兩個字:「不救。」 說完縱身一躍,淩空而去。 霍昭黎拾起書信,拿在手中怔怔看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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