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萌俠之金蘭結義 | 上頁 下頁 |
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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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哥——」 「你大哥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如果真如你所說他們逼你大哥就範是為了這個,找不到東西,」老人乾枯的指頭點點羊皮紙,「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但是他們會打大哥,會不給他吃飯——」想到程逸岸即將面對處境,霍昭黎恨不得趕忙去代他受罪。 「闖江湖的人,哪有一點苦都吃不了的?你好好聽我講,我就把書給你。」 霍昭黎知道若要硬搶決計拿不到書,聽他這樣說,臉現喜色,急忙端端正正坐在老人面前,催促著他快講。 「那位劍客為人正義,武功又高,不久之後就有好事之徒說要推舉他做武林盟主。劍客到底年輕氣盛,抵不住一聲聲眾望所歸,便登上了武林至尊的位子。此後不久——大約二十年前,西北鴆教漸成聲勢,倒行逆施,濫殺無辜,並意圖稱霸中原。劍客責無旁貸,率眾西進圍攻鴆教總壇,這一役中原武林勝出,卻也元氣大傷,劍客和他的結義兄弟,與那鴆教教主在無上崖絕頂惡鬥三天三夜,終於將之斃於劍下,劍客自己也不幸墜入懸崖身亡。崖下是鴆教用於修煉魔功的化骨池,劍客的義弟鍥而不捨尋了多日,終是未見屍骨——」 老人說到這裡,頓了頓,露出諷刺的笑容,「不過現在看來,事情也許並非如此。你大哥的南華心經從何而來,你知道嗎?」 「據說是大哥以前在泗合門那個師父的遺物。」 老人冷笑一聲,「那便對了。」他重新攤開那張羊皮紙,霍昭黎瞧了一眼,上頭暗紅色的一些痕跡,十分怪異。他好奇地湊近去看,勉強辨認出上頭是零亂的字跡,寫了十二個大字:「金蘭不義,慟悔終天。蕭鏗絕筆。」 老人撫摩著那些字跡,搖頭輕歎,目光投向遠方。 「當年泗合門弟子馮崇翰與那劍客蕭鏗一見之下意氣相投,結為異姓兄弟,一同闖蕩江湖,行俠仗義。蕭鏗慷慨豪邁,馮崇翰謙沖有節,堪稱一時瑜亮——果然是既生瑜,何生亮嗎?」他停下來不住歎息,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大約再好的情誼,也抵不住心魔糾纏。蕭鏗武功聲望日漸淩駕馮崇翰之上,他生出歹意,也並非無跡可尋。」 「你是說,那劍客其實不是自己掉下懸崖摔死,而是馮崇翰狠心害死結拜兄弟,只為得到這張羊皮?」霍昭黎難以置信。 老人笑得無奈,「要想做人上之人,總要狠得下心。他當上泗合門主,又接替蕭鏗統領武林,風光一時無兩,可說是得償所願。不過也因此傷了陰鷙,落得個享年不永,也算是天道昭彰,報應不爽。」 「絕不可能!他們既是結拜兄弟,怎會做這樣的事情?你怎麼知道不是他臨死之前,托兄弟幫忙保管羊皮?」霍昭黎大聲反駁,「我寧可死都絕不會害大哥,大哥也不會害我!」他不知不覺將那兩人之間的關係投射到自己與程逸岸身上,怎樣都不能接受結拜兄弟之間會相互殘殺。 老人寬慰道:「這件事我不過猜測而已,尚不能下結論,你聽過也就算了。」 看著他稍稍安心的樣子,老人心想,那女娃說得不錯,這小夥子,果然不適合行走江湖——但若是身邊有這樣一個伴,應該就完全不同了吧。 「馮崇翰將這秘笈藏了許多年,多半並未參透其上的工夫。這一點,我曾與他交過手,自信不會弄錯——泗合門主何等才智,這許多年都未領悟,我們在短短時間內,恐怕也難以摸到什麼門道。」 「你是說我們要練這個功夫?」霍昭黎指著羊皮卷,驚訝不已。 「不是我們,是你。」老人招招手,「過來一同參詳。」 「我哪裡有空!」霍昭黎急得直跺腳,「你若不肯把南華心經給我就算了,我現在就去找大哥。」 「回來!」老人左臂暴長,一下將他拉到身邊,「你是要去白白送死,還是把大哥救出來?」 「我自然想救大哥!可是我打不過他們,你又不肯給我秘笈。」霍昭黎越想越急,又覺得自己太過沒用,竟忍不住嗚咽起來。 老人重重打了下他的頭,「你以為把這個給他們,你大哥就沒事了嗎?這羊皮紙上的血書,你和你大哥都見過,單是知道了泗合門的秘辛這一條,你二人就在劫難逃。」 霍昭黎抹抹眼淚,「那怎麼辦?」 「以我之見,你練成『南華心經』,上門將人救出來,你絕藝在身,他機變多智,泗合門自知敵不過你倆,自然無法輕舉妄動——這是最好的狀況。你若練不成,也要在將秘笈給泗合門之前,將這卷羊皮的內容,以及你大哥被囚禁的事情,儘量多地告知於人,這心法與血書一旦天下皆知,泗合門忙於挽救名譽,礙於人言可畏,或許會放了你大哥,日後也不好找你倆麻煩——此法雖然有效,但難免失之陰險,落了下乘,非我輩所為……」 霍昭黎急忙道:「就算是陰險之事,只要能盡速救出大哥,我也會做!」 老人抬手示意他少安毋躁,「我不過是說或許。也可能泗合門因失了顏面,惱羞成怒,暗地裡將你大哥殺了,我們豈不是弄巧成拙?」 霍昭黎聽到他說「將你大哥殺了」,立刻面色慘白,「我會用心練功!老伯你一定教我!」 老人點點頭,「我們暫以一月為期,若一月之內無法有所成,只能另想別的辦法了。」 霍昭黎哪裡敢去想什麼別的辦法,連忙將羊皮紙拿過來,仔細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邊看,老人邊解說道:「我粗粗看了一下,第一節是總綱,內容大致好懂,你看過就是了。第二節是內功心法,但是中間一些文句詰曲聱牙,十分難懂,第三節開始是劍譜,內中也有類似情形……」 霍昭黎忽然「咦」了一聲,將第二節裡,老人說難懂的語句大聲念了出來。念完之後,露出又是迷惘又是好笑的複雜神情。 「老伯,這個真的是『南華心經』?」 「怎麼了?」老人心中暗暗納罕:難道他看似魯鈍,實際上卻是悟性極高的武學奇才? 「這段裡面說的都是些廢話。你看,」他將一行文字指給老人,「這句是說每天早上起來先上茅房,洗了手,然後吃三張煎餅。」 老人把那行字來回看了好幾遍,連倒過來都默念了,還是看不出哪裡有他講的這個意思,不禁眼神怪異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 「這是娘教我的家鄉話啊!」霍昭黎答得理所當然,「雖然是用漢字寫的讀音,但念出來就知道,這句話應該寫成這樣。」他隨手拾起一根柴火,在地上畫出了許多歪歪扭扭的符號,然後很高興似的,指著這些字又念了一遍。 霍昭黎之母對兒子的漢文疏於教導,「家鄉話」卻是讓他掌握甚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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