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叢闕 > 春眠不覺曉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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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道:「你們一驚一乍幹嗎?很簡單的道理,如果是我的仇家,絕不會派仁兄你這樣的上門來自討苦吃。你既不認識我,目的自然就是這兩個孩子,一上來就是劇毒的藍尾松針,不是想致人死地麼?」 那刺客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予樵也是驚疑不定,春曉家不是武林中人,那麼就是沖著自己這邊而來,是誰會要派人殺他? 刺客依然不肯說話,船家道:「既然兄台你敬酒不吃,就先躺一會兒吧!」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刺客就全身抽動起來,張大了口想要叫喊,嘴裡卻只能發出「呵呵」的聲音,他臉本就極醜,此刻痛苦扭曲的樣子更是不堪入目。 船家率先走進船艙,予樵有些不忍地注視了那刺客一會兒,才跟了上去。 船外動靜那麼大,春曉自然已經醒來,抱著被子縮在角落,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真遇到危險時,她也不過是個孩子。予樵把棉襖粗魯地朝她頭上一扔,道:「穿上。」 船家搖頭道:「你這孩子真是彆扭,說句『小心著涼』會死嗎?」 春曉披上棉衣怯生生地朝予樵靠近,「殷哥哥,怎、怎麼了?」 「不知道。」 予樵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三個字,心底對自己的無能痛恨得很。他自己也是個面對攻擊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窩囊廢,哪有做這小牛皮糖保鏢的資格。 船家雙手抱胸倚在木質的船艙板壁上,吊兒郎當地道:「事到如今,兩個小傢伙要不要告訴伯伯我,你們到底是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啊?」 春曉看了予樵一眼,輕道:「我從九江老家來,要去宣化找爺爺,殷哥哥從武昌來,要去少林寺拜——」話還沒說完,予樵就捂住了她的嘴。 笨蛋,她要說自己的事就說好了,牽扯別人做什麼? 船家大笑,「拜師學藝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小兄弟不必害羞嘛。」 「那、那伯伯你要不要教他?」春曉拉下予樵的手,小聲說,「你武功很好,對不對?」 予樵對她怒目而視,心裡卻也不是沒有這個想法,所以並沒有再捂住她的嘴。 那船家點點頭,「不錯,我武功是很不錯。可你家小哥哥相中的少林寺是名門正派,伯伯我其實是個大壞蛋哦!」 春曉倒吸了口氣,隨即笑道:「伯伯騙人!伯伯對我們很好,伯伯大前天睡覺的時候,明明發現我們有很多錢,也沒有想來拿。」這個伯伯趁他們睡著的時候來翻了包袱,連棉襖裡的東西都摸到了,卻什麼都沒有動,那個時候她做了個被大狼狗追的噩夢醒過來,正好看見。 船家一愣,忍不住贊道:「你這小丫頭真是機靈得很!」 春曉搖頭,「我不是機靈,伯伯是大人,就算沒有武功,你要拿我們的東西,我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就索性不說話了,爺爺講過要以靜制動。」 船家大笑,「你真有趣,也得我的緣。要不然你來做我的徒弟好了,伯伯把一身功夫全都教給你!」 春曉飛快地搖頭,「學武功很辛苦,我才不要!」 「你可知道你錯過什麼?」船家意味深長地問。 「總之我不要學武功!」春曉把予樵往他那邊一推,說:「伯伯你教殷哥哥吧,你教他和教我是一樣的!」 「哪裡一樣?」這回輪到船家飛快搖頭,「這小子悶葫蘆一個,三拳打不出一個屁來,有什麼好玩?」 予樵被他這麼一說,怎麼甘願忍氣吞聲,因此也很沖地道:「我沒有求你,自作多情!」 「你不要惱羞成怒嘛!」船家涎著臉去拍他的肩,「以練武來說,你的年紀已經嫌大了,錯過了打基礎的最好時候,恐怕就算每日苦練,也很難有大成——」他一臉正經地說著,突然「咦」了一聲,重新審視予樵一番,一雙蒲扇般的大手開始在予樵身上亂摸,一邊摸一邊碎碎念著「不會吧」、「開玩笑」。 「你幹什麼!我知道我根骨差不適合學武!」予樵又是失望又是生氣,卻不管怎麼躲都躲不開他的掌控,自暴自棄之下,也懶得再動了。 「誰說你根骨差?」船夫惡狠狠地瞪著他那雙小眼睛,「你這種也叫根骨差,那一百年、不,三百年以內就再沒有人適合習武了!」 予樵煩躁地揮開他又一次伸過來摸後腦勺的手,叱道:「少開玩笑!」 「我說正經的!」船夫臉上的表情像是激動得快要爆掉,粗壯的身體興奮得不斷發抖,「你真的沒有師父,沒騙我對吧?」 「誰會要我做徒弟!」予樵沒好氣地回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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