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橙諾 > 甜心上車不補票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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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一樣,我學畫畫的,術科比重高,學科過得去就好,我當然有時間讀閒書,你呢?你未來要拼公立高中前三志願的,要是佟伯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臭小朋,你別拿我爸來壓我了!」佟海欣翻了個白眼,又懶懶地往後一躺。 她的爸爸佟震是學術界赫赫有名的權威教授嘛! 身為長女的她自然不能丟爸爸的臉,這句話她從小聽到大都會背了,就是因為很煩,不苟言笑的父親對她又很嚴厲,她才一天到晚往父母親在大陸工作,家中只有爺爺奶奶與管家僕人坐鎮的顧斯朋家裡蹭嘛! 可惡欸!越想越氣不過,佟海欣又不禁拿了個抱枕,往已經在書桌前落坐的顧斯朋的背後砸。 「學畫畫了不起啊?你有本事把剛剛那口角噙香什麼鬼的畫出來啊!」佟海欣一舉跳下床。 她從背後狠狠勒住彼斯朋脖子的幼稚舉動,令十六歲大男孩啞然失笑。 「口角噙香怎麼畫?你倒是說說看,你說得出來我就畫得出來。」那只是一句詩好嗎?佟海欣真是太強人所難了。 彼斯朋笑著挌開她的手,少男少女的雙手在半空中又是一陣糾纏。 女孩的小雞力氣怎敵得過正發育中的健壯男孩? 佟海欣眼見鬥不贏了,索性插起腰鼓著臉抗議:「喂!小朋,你知不知羞恥啊?你以後要當畫家的人居然問我這要怎麼畫?」 彼斯朋還沒回話,佟海欣愛玩愛笑的天真本性又突然福至心靈。 「啊對了,小朋,我想到了,不如你就畫我咬一枝玫瑰花如何?這樣算是口角噙香吧?」佟海欣的雙唇做出咬東西狀,甚至還刻意擠眉弄眼做出了個十分三八的表情。 她的滑稽模樣讓顧斯朋笑到快斷氣了。 「人家林黛玉是詠菊詠到口角噙香,明明說的就是菊香,你卻偏偏說要咬朵玫瑰,欣欣,我看你才是真的看曹公雪芹不順眼吧你!」真的是笨死了。 「吼!菊香就菊香,那你就畫我咬一朵菊花!」還不都是顧斯朋把書抽走,她文句沒看全,才沒搞清楚林黛玉說的是什麼花嘛,他居然還笑她呢,真過分! 「菊花?咬菊花?哈哈哈哈哈!」這什麼蠢畫面啊?顧斯朋繼續沒天良地捧腹大笑。 「笨欣欣,我才不要畫你咧!」她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啊?好沒有美感。 「為什麼?畫我有什麼不好?」佟海欣大聲抗議,又氣呼呼地踮起腳尖去勾無良的男人脖子。 「畫你當然不好!欣欣,畫你太浪費顏料了,哈哈哈哈哈……我要畫也要畫我喜歡的女」顧斯朋話還沒說完,猶自正在大笑,勒在他頸項上本想掐死他的力道卻陡然一松,一個箭步猛然沖到落地窗前。 彼斯朋納悶地走到那道明顯像在期待些什麼的身影旁,眸光跟著她的,從位於二樓他房間的窗戶,向下望去 於是他們兩人同時看見搬家公司的卡車在佟海欣家門口停下。 佟海欣的父親佟震從尾隨貨車的轎車裡走下,協助兩名女子下車,又繞過車頭打開自家大門,再回身指示搬家工人們把貨車上的物品往屋內搬。 佟震右手牽著其中一名年紀約莫四十歲左右婦人的手,左手攬著另一位年齡與顧斯朋相仿的少女肩頭,鼻子努了努前方佟家院落,明亮的神情看似像在為她們介紹些什麼,神采飛揚。 「你們瞧瞧,佟先生才離婚不到兩星期就準備再娶了!」 「何止是再娶而已?那個接回來的女兒眼眉嘴巴,跟佟先生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股莫名的直覺令佟海欣渾身一震,微微顫抖著的纖白柔荑緊緊抓住彼斯朋的衣角。 原來,這些耳語都是真的…… 在她每天上學的時候,有個計劃悄悄地在背地裡進行,那些與佟家毫不相干的鄰居們竟然比她更早知道佟家的秘密…… 難怪,這陣子她每天回家,總是會在家裡發現一些新添的東西。 原來這些東西是有主人的,取代她母親、或者也取代她的主人…… 彼斯朋垂眸看了看佟海欣,還微啟著雙唇想對她說些什麼之際,唯恐眸光與樓下父親不經意往上抬的視線相交,不知道在心虛什麼的佟海欣卻猛然拉過他躲向牆角。 佟海欣拉得他措手不及,顧斯朋費了好大的勁才穩住自己幾乎往她身上撲跌的身體,他聽見她的背狠狠撞上牆板的聲音。 「欣欣,你沒事吧?」顧斯朋問。 「小朋……」從他懷中傳來的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 「怎麼了?受傷了嗎?」顧斯朋急著低頭檢查她的傷勢。 「小朋……我媽不會回來了,對不對?」佟海欣眉頭深鎖,語氣哽咽,抬眸望著顧斯朋的眼中盡是迷離水光。 她聽見車聲,以為是母親回來了。 母親消失之後的每一日她總是如此神經質,只要聽見車聲,她便奔向窗口。 她不認識父親牽著的那個婦人與女孩,但是,母親的物品搬離了,她們的物品卻要搬進來? 這幅景象很怪,再加上那些謠言……她好像應該懂,又好像希望自己不懂……為什麼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已經十四歲了,她不小了,她聽得懂人話! 就算她無力改變些什麼,至少他們也應該好好地、鄭重地告訴她,誰與誰相處不下去了?誰的家庭多了哪些新成員?而她的生活將會有些什麼改變? 他們不能就這樣不清不楚地、不明不白地,連一些心理建設都沒有,就貿然強迫她接受這一切! 她覺得好氣、又好委屈! 「小朋……她不會回來了……對不對……」佟海欣緊抿著的雙唇囈語似地喃喃說著,強迫自己不要掉淚的神情既倔強又惹人心疼。 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顧斯朋只能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裡。 「欣欣,我在這裡,你還有我。」他伸手抹去她的淚。「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這裡,你還有我。」顧斯朋望著她的神色沉定堅決,起誓似地,在她耳邊烙下輕柔諾言。 那是佟海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顧斯朋懷裡哭得肝腸寸斷。 結果,就如同佟海欣所預料的,父親果然很快地又走入另一段婚姻,那天她看見的兩個女人,一個成為她的繼母,另一個成為她的姐姐。 許多街坊鄰居的耳語變本加厲地如潮水般湧來,佟海欣感覺到自己幾乎無力招架。 欣欣,我在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這裡,你還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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