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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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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如茵心不在焉地把湯擱在桌上,總算是察覺了現場氣氛有些異常。 「怎麼了?姐姐們好象吃得很少——」她才開口,桂花已經站起來一把將她拉到一旁。 「我說如茵,你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啊?」桂花問,眼角瞄到梅花正端起那碗湯往窗外倒。 「我?我沒什麼不舒服啊!」如茵回答,但隨即就垮下臉來長歎了聲:「怎麼辦?桂花姐,萬一那位大爺決定離開百花閣呢?這都是我的錯。」 桂花聽了一怔,敢情如茵這副失了魂的模樣是因為那位貴客? 她乾脆把如茵拉到外頭,確定其它姐妹們都聽不見她們的談話後才開口問:「怎麼?你得罪那位爺了?」她說著,忽然瞪大了眼睛:「今晚的飯菜你已經給那位爺送過去了嗎?」 如茵搖頭。 桂花也松了口氣:「究竟是怎麼了?剛才我在前院碰見那位大爺,他沒提起要離開的事啊!」 「我看他遲早都會提的。」如茵還是垂頭喪氣。 桂花一聽,皺起眉:「為什麼這麼說?你做了什麼把人家給惹惱了嗎?」 「這個……」如茵歪著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照著你們教我的說,希望他能在外頭幫我們多宣傳宣傳。」 「然後他就生氣了嗎?」 「他很突然地就生氣了,我怎麼都不明白那位爺兒在氣什麼。」 「就這樣?」 不僅是這樣啦!還有其它的事。 這話如茵沒說出口,因為爺兒沒提過可不可以把那張畫像的事跟其它姐姐們說,也就因為如此她覺得自己仿佛身負重任。 「我好累啊!桂花姐。」如茵歎了口氣說。 看著這樣的如茵,桂花不由心生憐惜,這麼個單純不解世事的小女娃,她們會不會給她太多壓力了? 「你回房去休息吧,我看你的臉色真的不好。」桂花說。 「可是那位爺兒的晚飯——」 「我會讓人送過去。」 「其實我也不困……」如茵才說著就打了個呵欠,桂花見了不禁露出笑容。 「去休息會兒吧,你一副隨時會睡著的模樣哪!」桂花拍拍她的臉頰,然後進去和其它姐妹們一塊「解決」如茵那幾道「傑作」。 原本還猶豫著的如茵又打了個呵欠,於是就決定聽從周公的召喚,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看見送飯來的是個胖女人,應無涯雖然心情極差,但終究也只是挑了挑眉,然而當那胖女人露出諂媚的笑容往他懷裡擠時,應無涯再也無法忍受了。 他倏地起身走開,梅花哎喲一聲,跌倒在地上。 「爺!您怎麼……梅花摔得好疼哪!」 不理會梅花的嗲聲撒嬌,應無涯開口冷冷道:「出去,我要用膳了。」 「可是人家是來服侍您的——」 「不用,看著你我會食不下嚥。」 兩句輕描淡寫卻惡毒至極的話把梅花氣得哭著跑出去了,應無涯這才坐下來拿起筷子享用晚飯。 送了塊魚肉進嘴裡,應無涯的眉高高地聳了起來。 飯菜也不是她做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擱下筷子不再進食,就算那個胖女人已經不在,這樣的飯菜依舊是讓他難以下嚥。 小廚娘怎麼了?本以為她是為了躲他才不送晚飯過來,沒想到連飯菜都是別人煮的,出了什麼事嗎? 整個晚上應無涯都在想著這些,皇上交代的任務倒是一次也沒有進入他腦中,直到夜色深沉、月娘爬起,他的情緒也緊繃到了最高點。 何必在這裡猜測假設呢?她不來,他去找她不就行了? 於是應無涯來到了如茵的房間,他輕推了推門,鎖著的,所以他來到微微開著的窗邊,不費吹灰之力,自然也未驚動熟睡中的如茵,就進入了她的房裡。 小廚娘睡得並不安穩哪! 看著床上的如茵,應無涯這麼想著,因為她正皺著眉,一副作了惡夢的表情。 是讓他給嚇的嗎? 應無涯想,注意力卻在一瞬間拉往另一處。 小廚娘的手腕上有紫黑色的瘀青,猛然一看還以為上頭掛著個玉鐲呢! 他靠近了些,仔細地看著那道瘀傷,然後,應無涯忽然想起了今天早上,他曾經使勁地抓住了她的手。 是他?是他弄的? 應無涯伸手去碰觸那道青紫色的痕跡,很輕地,輕得他都能感覺自己的手在微微顫動。 是他留下的痕跡。為此他竟有那麼點心疼,另外還有那麼點滿足,仿佛他就因為這道瘀傷而擁有了她一樣。 這荒謬的念頭令應無涯驀然一驚,在她肌膚上輕撫的手也倏地收了回來。 他在想什麼?她不可能屬於他,至少絕不是以他希望的那種方式,再怎麼說她都只是個孩子,而他究竟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一個黃毛丫頭產生非分之想? 應無涯鐵青著臉,再次惱怒於自己的失去控制,他開始考慮是否該離開百花閣。繼續住在這裡,他也許永遠都無法完成皇上託付的任務。 儘管心裡這麼想,應無涯還是不自覺把視線移往那張普通到了極點的睡臉。 為什麼會是她?老天爺在開什麼玩笑? 應無涯在心裡怒駡著,卻又忍不住伸出手輕撫她那細膩的臉頰。 她的五官雖然極為平凡,皮膚倒是又細又白,這點想必會令其它那些個女人既羡慕又忌妒吧! 他扯了扯嘴角,指尖在她臉頰上滑動,然後,很突然地,躺在床上的如茵睜大了眼睛,繼而發出一聲尖叫坐了起來。 應無涯下意識捂住了她的嘴,而如茵就這麼盯著他看,仿佛在想他為何會在這個地方。 「別出聲。」應無涯低聲說,在看見如茵微微點了頭才鬆開了手。 「爺!您……您怎麼會在我房裡呢?」因為瞪著他看了太久,如茵舉手揉著有些酸疼的眼睛。 「我嚇若你了?」應無涯沒有回答,反倒問道。 「啊……是有一點……」 「只有一點嗎?你叫得好大聲呢。」 「那個不是——爺?」如茵的聲音後來變得有些困惑,因為應無涯的手指撫上了她的唇。 「我還捏傷了你的手。」應無涯啞聲說道,接著就俯身將唇貼上了她的。 隔天早餐的稀飯鍋裡有一隻繡花鞋飄在上頭,最早去盛稀飯的蘭花一見就昏了過去;之後來盛稀飯的蓮花則是摔破了碗,愣了半晌後,張大了嘴嚷了起來。 梅花跟著進來了,她臭著張臉,逕自往椅子一坐,並不耐地開口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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