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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算了,我自己找。」他失去耐心。

  「怎麼了?說出去就出去……」李蘋芳一頭霧水自語。

  「昨天接到從醫院打來的電話,真是被你嚇死了。待會,媽要是看到你這副模樣又要驚嚇一頓。」韓惟德邊說邊搖頭,剛退伍回家就碰上這等事,唉。

  坐在出租車內,額上繞裡著白繃帶的韓惟淑說:「我沒事,其實昨晚根本不必待在醫院,是那位醫生太小題大作了。」

  「他是擔心你腦震盪呀,大小姐。」韓惟德又是一陣歎氣搖頭:「麻煩你,下回再遇上學生打群架,就算要繞臺北市外一圈,你也得繞路回家;千萬別再逞強,學人家勸架。你看看你自己,小個頭、小胳臂、小眼睛,力氣像只小雞,還敢插手那些不良少年的事,你還真是不要命了。別忘了你娘、我媽她有心臟病、高血壓呀!」

  「是,是,下回不敢了。」她怎麼也不敢反駁弟弟的長篇大論,尤其是自己還說了謊;其實……根本沒學生打群架這事。

  昨天康易磬沒到校上課,所以一放學,她就到他家去看看。

  「我是你的舅舅,你不聽我的聽誰的?」

  「阿龍,別這樣──」

  「大姊,我們男人說話,你別插嘴!」不清晰的口齒,夾雜酒意:「阿磬,走,跟我走!」

  「阿龍,他手已經受傷了,別帶他去。」

  「男人受點傷,算什麼?」黑龍嗤鼻說。「阿磬以後是我黑龍的接班人,這點小傷,傳出去會被笑沒種的,快跟我走!」

  「易磬,別跟你舅舅去。」康母林玉鈴堅持抱住他。

  黑龍回頭看他還站在原地,一火,掄起拳頭揮舞著:「你真的不去?幹!是誰供你吃、供你念書的?」

  「別打他,阿龍!是我不讓他去的,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

  韓惟淑一轉入小巷,就聽到雜鬧的爭吵聲;哭喊的女聲愈聽愈熟悉,啊──是易磬的媽媽!她急忙加快腳步,跑進康家。

  康易磬護著母親,不讓她阻擋在自己跟舅舅之間;黑龍惱火起來,拳打腳踢他一頓──

  「不要,阿龍,你瘋了是不是?他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外甥!哪有人不要孩子學好,拼命要教他做壞事的……不要打了!」林玉鈴掙出孩子的護衛,抱住弟弟黑龍的腿。

  「幹這行有什麼不好?幹!每天吃香喝辣、快活得很!」黑龍舉起腳又是一踹。「早知道當初就別讓你繼續念書,愈念愈沒種,浪費我的錢!」

  愈想愈氣,他舉起拳頭打算再揍幾拳消氣──

  「你再打他,我就報警!」韓惟淑沖上前阻止。

  「老師?!」康易磬驚訝,俐落起身。

  「你是誰?敢管我家的事!」黑龍咆哮。

  「老師,你回去,快走!」康易磬戒慎的眼神注意著舅舅,只手催促老師離開。

  「別怕!」韓惟淑心疼地看一眼學生及他受傷的手臂,站在學生前方:「我是易磬的老師。」

  「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輪不到你管,給我滾開!」

  韓惟淑深呼吸,凝聚勇氣:「你……你才應該走開,你怎麼可以弄傷他的手臂,要是他不能彈琴了怎麼辦?」

  「你一定就是那個鋼琴老師!就是你把阿磬教得愈來愈娘娘腔的!」黑龍醜陋的食指戳到韓惟淑眼球正面前,她駭然後退。

  噁心的酒氣朝她襲來──

  「我警告你!別再來找阿磬,我不准他參加什麼鋼琴比賽的,那是女人做的事!要是我再發現你讓他彈琴,我就找人砍斷你的手!」他惡狠狠地撂下恐嚇。

  「別威脅她!」康易磬將她護在身後,兩眼認真地盯著舅舅。

  「你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阿龍威嚇上前。

  「易磬──」韓惟淑怕他被打,情急握住他的手臂,手中一片濕滑:「呀……你的傷口還在流血!」

  她低頭細看,喝!他手臂上長長的傷口,血淌不止。她猛地抬起臉,忘了恐懼,對黑龍指責地說:

  「他已經受傷了,你要是再打他,你就是……就是雞……雞犬不如!」她激動得口不擇言。

  黑龍哪堪被人教訓,一箭步沖向韓惟淑,康易磬瞬間反應,反手一推;黑龍因剛喝過酒平衡不佳,向後踉蹌跌了兩步,坐倒地上,惱羞成怒的他紅了眼,翻身爬起,抓起身旁的餐桌椅朝康易磬砸了過去。

  「易磬,小心!」

  韓惟淑嚷著,不由自主地上前……

  等她再次恢復記憶,人已經躺在醫院了。

  康易磬陪著她,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他擔憂的臉。

  「你怎麼……哎,好痛!」

  「老師,別動。」康易磬急忙喚來急診室的醫師。

  在醫生檢查的過程中,她憶起發生的事情;醫生一走,她急急問:「你沒事?他有沒有再打你?」

  「他已經走了,你別擔心。」

  「走了?」

  「有些事,他怕我告訴警方。」他斂著眼,有所隱瞞。

  「你威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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