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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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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分析,她所提的合作計劃他一點損失也沒有,而且完全符合他的需要。為了專心跳舞,刻意讓感情世界保持真空狀態的他,照這樣的安排走,一方面可以暫時避掉許多無謂的困擾,例如他老爸和叔叔的碎碎念;再者,倘便安采妮確實有本事接下齊美經營管理重責,他不也正可趁些機會,心無旁騖地致力於舞蹈? 可,這女人靠得住嗎? 古有名訓:美麗的女子皆非良善之輩,美麗又冰雪聰明的女子,就更可怕了。 當然啦,他也不必太過憂心,公司裡還有叔叔跟阿瑋呢,他兩人的野心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懶得去理會,一旦安采妮進入體制內,與他二人分庭抗禮,彼此間就有了制衡,倒是好事一樁。 頂著齊美少東這個光環,已經讓他喘不過氣來,再要去沾染商場上銅臭味,跟著人家爾虞我詐,他不悶死才怪。也正因為如此,他更得慎而重之的考慮她這個雖荒謬但不失可行的「權宜之計」。 「急著回去嗎?」他思緒轉得極快,這一問令安采妮微微一怔。 「明天是週末,就算整晚不回去也沒人理。」她話裡有滄桑味道,不過阿忌沒聽進耳裡去。 「那好,陪我去兜風。」重新回到車庫把他許久未開的敞篷九一一開出來,示意她上車坐到駕駛座旁。「喜歡飆車嗎?」 「不知道,沒飆過。」 遜!「抽煙?喝酒?」 「沒。」 「那,蹺家、逃學、嗑藥呢?」 她還是只能笑著搖搖頭。那些玩意兒離她太遙遠,當她懂得世間冷暖時,一切的恩怨情仇便排山倒海而來,她忙著出人頭地,忙著在夾縫中求生存,哪還有時間去搞怪。 「唉,你的生活真是乏善可陳。」他伸手到後座,拎了一包方才隨手丟上車的零食給她。「嚼魷魚絲會吧?」 安采妮撕開封口,笑著撕了一小塊放進嘴裡,「唔,好香。」 「不壞嘛,我還以為你已經麻木不仁了。」 這句話很傷人,她卻似乎不怎麼在意。她興致勃勃的望著窗外,哈氣在玻璃窗上畫圈圈,興奮的模樣活像個不諳人世的小女孩,這又叫阿忌看傻了眼。 「你的童年一定很不快樂。」他武斷的說。 「沒錯。」安采妮承認得很直接。「小時候我最大的樂趣,是每個星期天跟媽媽到教學做禮拜。」 「你媽媽是基督徒?」 「天主教徒,不是很虔誠的那一種。她跟我一樣,都只是在尋求心靈的休憩所。」她驀地回望他,「你也是,只不過你所窩進的那個私密空間,比較不為庸俗世人所接受而已。」 笑容浮現在阿忌爽朗的臉上。「你知道我窩進的是怎樣的一個私密所在?」 她愣了一下。「不盡詳細,全是八卦謠傳。不是那樣嗎?」她反問。 當然不是!那些汲汲營營于名利的人知道什麼,舞蹈是偉大而崇高的藝術,但落進了他老爸和阿叔的口裡,就成了罪該萬死的九流勾當。想起來就有氣。 見他久久不語,安采妮噙著笑意問:「欲語無人能懂?」 他眯起深邃的黑瞳,無奈地挽著薄唇,聳聳肩,自嘲地一笑。 他笑起來的那股帥勁相當憾動人心。她望著他俊美得不像話的五官,頎長高挑的身材,簡簡單單一件T恤套在身上,就能煥發出時裝模特兒的風華。 這個在業界盛傳不愛江山愛自由的男人,用最樸素的裝扮,表現他對家族事業的不屑與不耐。為什麼?權勢與名利還不夠吸引人嗎? 兩人無言地對視了一眼,又各自望回窗外。 他不願提,她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往下追問。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塊處女地,是嚴禁旁人刺探的。她很解意地團起嘴巴,專心聆聽音響所流泄出的馬友友悠揚的琴音。 半個小時後,他把車子停靠在重新大橋的堤防邊,拉著她往上走。適逢枯水期,河堤下不時傳來低低的蟲鳴。 「沒來過這種地方吧?」他掏出一根煙點燃,深深地吸入喉底,待煙頭閃著一抹紅光後,便將之狠狠拋向河中。 安采妮局促不安地隨他坐在河堤上,呆呆望著天際眨著倦眼的裡辰。 沉默不知多久,他突然口氣正經的說:「我們結婚吧。」 「不再多作考慮?」她希望他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作下決定,千萬別反反復複,害她在永安抬不起頭。 「廢話少說,」他拋給她兩道銳利的目光,「該考慮清楚的是你不是我,在這場遊戲中,你是貪得無厭的莊家,我則是心存僥倖的賭徒,最有可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而非皆大歡喜。」 安采妮靜靜聽著他怒喝,俏臉上波瀾不生。 睇著她的眼,阿忌霎時語塞,那是清澈得像兩泓深潭般的水眸,世界倒映在她的波心,寧謐、安詳,不帶一絲情感。 她握住他的手,「無論結果將會是如何,我都得謝謝你。」 她的手比凜冽的寒風還要冰冷。 是出於單純的同情吧,他伸出猿臂,暫時把胸膛借給她取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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