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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在醫學院念了三年。阿亞抹掉眼淚,情緒激越地抓住她的手。嫁給我,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乏力極了,也心痛極了,喬羽書不知如何作答。

  難道你真的想嫁給教授?阿亞寫字的手顫抖得異常厲害,他只是同情你罷了,這樣——個婚姻是你要的?

  大雨方歇,窗外的路燈顯得格外明亮。路旁一輛嶄新的銀色轎車吸引她的注目。車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披著及膝大衣的長髮女郎,是龍依旬!她來幹嘛?

  錯愕的同時,女郎恰巧回過頭,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龐,喬羽書自嘲地搖搖頭,車禍之後,她變得杯弓蛇影了。

  「看到什麼了?」夏元赫無聲無息推門進來。重創康復後,他依舊豐神俊朗。

  「沒。」喬羽書急急走開,想避開他,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臉。

  「新買的彈簧墊?躺起來挺舒服的。」夏元赫比她先一步佔據了大半的床,令她進退維谷。

  床頭檯燈旁躺著一根微微發亮的髮絲,那是她的第一根白髮,今早陳嫂幫她梳理長髮時發現的,在陳嫂幫她拔下準備若無其事將其丟進垃圾桶裡的時候,被她適時攔下來。

  焦慮,無盡的焦慮催逼著地。美人傷遲暮,她已經不美了呀。

  「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見你。」

  「違心之論。」夏元赫攬她入懷,包覆在身子底下,仿佛想將她揉進身體裡,與之融成一體。「我有多想你,你就該有多想我。」

  當他的唇印上她的面頰,她多麼希望至少能有一絲絲的感覺,感覺它的溫潤和熱情。

  不能開啟的知覺呵!就像阿亞一樣,和這世界有了某種程度的隔絕,一縷春夢,破碎得無地尋覓。

  凝視著他在眼前放大的五官,她奮力想推開他,怎知,他卻給她更多的輕憐蜜愛。

  ……

  「嫁給我吧。」他第N次求婚,火熱的胴體將她糾纏得動彈不得,「相愛的人就該廝守一生,愛可以治癒一切。」

  是嗎?她很懷疑。

  她被動,接近麻木的承迎夏元赫為她撩撥而起的情欲,每一次沉浸其中時,她的確渾然忘我,甚至不記得今夕何夕。

  然而那樣的歡愉卻是短暫的,當一切絢爛歸於平靜時,冷酷的現實馬上提醒她,她是殘缺不完美的。

  這日,她隨便找了一個藉口。遠離那幾乎遺世獨立的農場,來到昔日她所熟悉的紅塵濁世。

  她走進一家叫「藍天鳥」的迪斯科舞廳,裡面擠了七成的人,音樂震耳得連桌面上的瓜子都要躍動起來。

  悶了三四個星期,來到這種狂歡之地,她即刻就下場跟著扭腰擺臀。

  藍天鳥有個很厲害的酒保,見她跳得香汗淋漓後,一個人獨坐在一桌,立刻端了一杯雙子星過來。

  「新客人?」他笑著說:「本店招待。」

  喬羽書捧著那沁著霜花的烈酒,面無表情地道了聲謝,仰頭一口將烈酒調製的雙子星喝得精光,當場把酒保嚇得目蹬口呆。

  「夠嗎?要不要再來一杯?」

  結果那天晚上,她一共灌了九杯雙子星,然後從巨蟹再喝到寶瓶,「爽,爽呆了,」她自言自語地說,

  最後酒保來告訴她,要打烊了,她步伐虛浮如踩在雲端地搖晃到門口,險些跌撲例地,所幸有一雙巨掌適時攙住她。

  夏元赫站在她面前,一手撩開她覆在額前遮住眼睛的髮絲,「我送你回去。」

  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他默默地扶著她上車,將她平安送上席夢思床,為她蓋好被褥,打來了熱毛巾,輕柔地擦拭她的臉面四肢,溫柔體貼得一如寵溺孩子的父親。

  從他懷裡抬頭望他,眼中的他深情如昔,她卻迷惘了。緣分已盡,她才知其是此生的真愛,才終於明白是想停不能停留的港灣,這將有更多的遺憾和眷戀。

  她一生沒這麼傷心過,記憶中,她之所以流淚,都是為了使詐,或為了得到一樣東西,她的生命在她使盡全力的揮霍之下,終於把好日子都過完了。

  她解開他襯衫的扣子,邀他共享歡愛。當晚他倆徹夜無眠,她滴血絞痛的心全部敞放,他的柔情洗滌了那負荷過重的靈魂,在他綢繆的笑靨裡,她看到了一抹光明的朝陽。

  ***

  喬羽書和夏元赫的婚禮訂在農曆新年的前一個星期,夏元赫親自向喬國棟提出請求,喬家二老自是欣然同意。

  儘管喬羽書堅決反對,仍敵不過父母的愛女心切、在地臉還沒「摔壞」以前,二老已經巴不得夏元赫早日成為自家的半子,現在還能成就好事當然是謝天謝地了。

  「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這句話她不知跟夏元赫說過幾百遍了。

  「謝謝你的忠告,要是將來我後悔了,一定不忘先知會你一聲。」小心翼翼捧著她的小臉,他眸中閃爍的是無比濃烈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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