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晨薔 > 我的蝴蝶蘭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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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的眼中閃爍著得意,流瀉著柔情。他一邊注視前方,一邊不時側頭去看白蕙。他覺得白蕙的側影美極了,可愛極了,簡直想不出恰當的話語來讚美。 就為了這個,我的大少爺!你可曾想過人家願意不願意!白蕙不免有點氣惱——當然,也僅僅是少女的薄怒輕嗔而已。除了調皮任性,她並不覺得西平有什麼惡意。但她還是故意扭過頭去,做出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 不知什麼時候,路燈和沿路商店的霓虹燈全都亮了。白蕙只覺得那紅紅綠綠的光映射在雨濕的馬路上,象一條條急速遊動的蛇,照得她眼花繚亂。 汽車輕捷地奔駛著,跑馬廳已被撂在腦後,虞洽卿路也早已越過。白蕙憋住氣一言不發,心想:看你把我拉到哪裡去。但偏偏就在這時,車停了,靠在大馬路上一個著名的粵菜館門口。 「我們該吃飯了。」西平說著,示意白蕙下車。 吃飯?白蕙什麼時候和陌生男子在外面吃過飯!她斷然地拒絕了,並且要西平馬上送她回學院去。西平見她執意不肯,歎口氣,重新發動了汽車,繼續朝東駛去。 「其實,我想請你吃飯,是有許多理由的,」西平打破沉默,「第一是感謝你為我出了化裝舞會的好主意,第二是你做的那些謎語我很滿意。還有,就是我要當面再次邀請你,大後天的晚會你可一定要出席!」 倒真能說,沒理也被他說成了有理。只是白蕙不想認真爭論,便淡淡地說:「請柬我收到了。到時候,如果有空,我會去的。」 「禮拜天晚上,怎麼會沒有空呢?」 「那可說不定。」 「你要不來,我的晚會將暗淡無光」。西平認真地說。 「無光總比起火甚至爆炸好呀」,白蕙順嘴頂他一句,說出以後卻有點後悔,心想,扯它幹什麼。 西平卻十分注意,側過頭來問:「你是說……」 白蕙趕緊堵住他:「我沒說什麼。我說,你跟我單獨呆夠了吧,現在請你快送我回學院!」 前面就是外灘。 白蕙見西平將車往北拐去,不禁叫起來:「不對,不對,應該往南。」 西平當然不會理她,汽車拐了一個大彎,開向了外白渡橋方向。 「今天你是我的俘虜,」見白蕙瞪大了眼睛,西平又補充道,「我可是一個蠻不講理的綁匪啊!」 「可是……別走得太遠了,」白蕙突然輕聲說,並且不自覺地向西平這一邊靠了靠:「太偏僻的地方,我怕。」 西平笑了,柔聲說;「放心!」 這時汽車正行駛在白渡橋上。大橋鋼架和欄杆在路燈照射下,把巨大而活動的陰影有規則地拋向他們的眼簾。白蕙感到有點壓抑,透過車窗朝外望去。蘇州河上泊滿了帶篷的木船和蓋著苫布的駁排,相當擁擠。而黃浦江卻沒有一條輪船,顯得十分空曠。 駛完白渡橋,經過百老匯大廈,再往前走,馬路狹了,路燈稀了,丁西平的車也開得慢了。不一會,他便在路邊停下。 他指著一家小咖啡館:「你看,這是過橋後我們遇到的第一家咖啡館,」西平熄了車燈,豎起一個手指,俯近白蕙:「剛才過橋時我就想好,不再遠走,進第一家咖啡館。因此,這可以說是天意!」 Сегоднявечером,咖啡館門楣上亮著由霓虹燈管曲成的招牌。 白蕙端詳著這兩個不認識的外文字。 「這是俄文,『今夜』的意思」。西平見白蕙有點瑟縮,這麼解釋著。然後用右臂勾住白蕙肩頭,把她擁進了這家咖啡館。 沒想到「今夜」咖啡館倒頗有一種特殊的情調。窒內很暗,嵌在牆裡的壁燈成燭臺形,正搖曳著一支支燭光。室內一律是靠牆的火車座,似乎已有兩對男女坐在那裡,但很難看清他們的面目。 丁西平把白蕙領到一個偏僻的座位上坐下,自己就隔著台板坐在她對面。他們的身形面影立刻隱沒在黑暗中。 很快,一位俄國老頭——咖啡館的主人兼招待,端著蠟燭來了。他把插在精緻燭臺上的兩支蠟燭放在兩人中間,朝他們點頭微笑,靜候吩咐。 「請給我們兩杯咖啡,兩客蛋糕。」西平說。 「先生,小店有正宗地道的俄羅斯果醬餡餅,要不要請小姐嘗嘗?」老頭兒操著略帶東北口音的漢語說。 「好的,請來兩客。」 「謝謝,請稍等。」老頭兒微微一躬身子,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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