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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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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說過,一個姑娘家隻身打理一間樓,早晚會出事,你偏不聽!」 「爹,我說過了,我會處理。」像往常一樣,岑久知道父親又有一段冗長的叨念了。 女兒的保證並沒讓岑有金鬆懈下來,他愈想愈不對勁,突然抓住岑久的手腕。 「你立刻給我辭了他,跟我回岑家去!在岑家,爹會雇上千百個人保護你,不需要他!」 「辦不到!」岑久站了起來。這個計劃好不容易走了一步,她絕對不許人阻撓。 這個嚴辭拒絕讓岑有金呆了,隨即,他恍然大悟過來。 「莫怪……莫怪那些傳言……」他喃喃說道,忍不住怒氣翻騰。「你知不知道外頭那些傳言,不是把你說成痛恨男人的惡婦悍婦,就是不恪守婦道的輕佻女子?!爹只當是惡意中傷你的流言,不肯相信,原來是真有這種事!老天!你為什麼不能安分些,乖乖聽爹的話,嫁個人、替我生幾個孫子,傳我岑家衣缽!無端生出這些事,讓岑家給人白白笑話!」 岑久站了起來,眼裡有著不悅。岑有金這番話,也把她激怒了。 「爹,這些事,女兒願意告訴您,是因為尊重您、希望您瞭解;我其實可以不說的,那些登徒子,原就不安好心,我沒把他們扭送官辦,已經是輕饒了,您不怪那些人居心不良,竟怨女兒不安分,難道,是我去招惹他們的?偷瓜的小賊不肯自省,反而怪農夫把瓜種得太甜,我偏就不信,天底下有這種道理!」 「你行!你伶牙俐齒、你能言善道!你比你那死去的臭婆娘還會講道理。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早早肯聽我的安排,回到岑家,這些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它已經發生了!」她惱怒地喊道,「從你不想要我,從娘帶我回饒家,教養我成醉仙居的接掌人,這些事就都註定了。我沒有丈夫,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以為我會冒險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然後讓他奪走我的一切?我不會把自己變成某人的財產,獨身是我的選擇,就算您不瞭解,也請您尊重我,別拿您的父權來逼我!」 「荒唐!荒唐!自古以來,哪個女人不遵三從四德,你你……簡直一派胡言!你娘那賤蹄子,什麼沒教,就教你件逆犯上、不忠不孝!」岑有金大吼,美娘趕緊走上前來扶住他。 「久姑娘,你爹身體不好,禁不得氣,你就別說了。」 聽到父親辱駡娘親的話,岑久胸腔起伏,顯然怒氣也不小。 不願為這種事再與父親起爭執,岑久扭頭想要離開,卻被岑有金吼住。 「我再說一次,你給我回岑家去!」 「不回去。」她昂起頭,努力壓抑自己的氣憤。 「久姑娘,你就聽話吧!就算你不喜歡秀宏少爺,還有這麼多的少爺公子可以選,你是岑家唯一的命根子,老爺疼你,絕計不會委屈你的。」 「我在跟我爹說話,哪容個外人插嘴。」她冷冷地說。 美娘僵了僵,臉上一陣青白。她很清楚岑久不喜歡她,但這麼明白的點明,卻是第一回,很令她下不了臺。 岑久轉向父親,一張俏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那些公子少爺,全都是因為岑、饒兩家堆積如山的錢財才看上我的,爹在商場如此精明,難道連這一點都看不清?!」 「那是他們有誠意,不棄嫌你這個老處女!」岑有金破口大駡,全然不在乎這是否會刺傷岑久。「你要是還有點大腦,就別再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女人青春有限,這道理還需要爹來告訴你嗎?弄得沒有男人敢靠近你,你還能這麼得意!這會兒,你居然還想把一個野人請進醉仙居裡,讓他公然與你共居一室,傳出去,不是更大的笑話?!姑娘家這麼大了,一點兒羞恥心都沒!」 「從小到大,我和娘親所受的指指點點,還嫌不夠多嗎?我行得正、坐得穩,旁人愛說什麼,隨他們去!」她抬頭挺胸,全然不肯屈服。「女兒從不怨您不要我,也沒怨您從沒對我負過教養的責任,我在醉仙居很快活,不仰男人鼻息,一樣可以活得很好;把我的生命用在三從四德上,太不值,也太浪費。」 做夢也想不到,在他面前向來溫潤文靜的女兒居然會頂撞他,堵得他說不出半個字來。岑有金怒不可遏,一個箭步沖上前,重重摑了她一巴掌。 清兒想沖上去,卻被曉緣拉了回來;護主固然重要,但沒得岑久的命令,她們不敢對岑有金不敬。 痛楚在岑久臉上擴散,但肉體的痛是可以忍受的,不能忍受的,卻是至親之人對她的誤解和謾駡。 「你打我,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這是醉仙居的事,我決不讓外人主宰我的想法!」 「我是你爹!」岑有金吼道。 「我從沒否認這件事。」她惱怒地說。「但岑家和饒家,爹應該分清楚,我已成年,也掌理醉仙居多年,我相信我的判斷,也做我該做的。我再說一次,請您,不要干涉我的事!」未了一句話的堅定氣勢,全然不輸一個大男人。 女兒的倔強激起了岑有金的牛脾氣,沒預料的情形下,岑有金突然用力扭住岑久,他下定決心,今日就是用強,也非把岑久拖出這個鬼地方不可。 「走,跟爹回去!」 「不,」她搖頭,退了一步,「我要留在這兒。」 「我忍受你娘、忍受你這個樣子太久了!你明明姓的是岑,偏偏一再跟我作對!我是你親爹,我就不相信你當真敢不聽我的話!」 場面鬧得不可收拾,曉緣和清兒杵在一旁只能幹著急,卻想不出任何辦法;袁秀宏則是一臉憂心;只有美娘,嘴角噙著笑,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請您放手!」岑久開始掙扎,平日雍容的氣度也失去了。「我不會回岑家的!你也沒權利逼我做任何事!」 「你他媽的我是你親爹!這世上沒人比我有這資格!」他怪叫。 小花廳的兩扇門板被踢翻,平平飛了進來,嚇壞了眾人。南宮哲大步跨人內,這場鬧劇,他決定自己看得夠久了。 「放開她。」他盯著岑有金,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你——你——」岑有金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是我請的保鏢,爹,請你放手,他會保護我的。」看了南宮哲一眼,岑久警告他別輕舉妄動。 對付女兒是一回事,但對付一個男人,卻又是另一回事了。給南宮哲那對精光四射的大眼一瞪,岑有金高漲的父權突然消了氣。 「她是我女兒!」岑有金憤怒地說,高昂的語氣降了下來,緊揪著岑久袖子的手也不自覺地鬆開。 「她不想跟你回去。」 「喂!你這野人憑什麼管我們的家務事!」美娘橫眉豎目地跳出去,但見南宮哲才挑起一邊眉毛,她立刻撩起裙擺奔回岑有金身後。 「她,不想跟你回去。」南宮哲仍是同一句話,但這一次語氣卻特別冷冽,對岑有金昭示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管定了這件事。 「那……那又怎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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