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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愛女在一旁煽風,更讓唐夫人一把火燒得烈焰沖天,莫須有的事全當了真。

  「大人,你要主持公道呀!這賊婦與外人私通,偷我唐家私藏,唐家門風今日已敗,民婦說什麼也不容她再進門!」唐夫人又喊了起來。整個公堂上,全是她的吵鬧聲。

  「我沒有呀!大人!」莫名其妙被拖到公堂來,駱泉淨喊得嗓子都啞了。她惶恐,她哭泣,更多的是心裡的無辜和畏懼。這輩子她從沒見過官,她一直安分守己,甚至忍氣吞聲的在唐家待著,為什麼這樣的事還會落在她頭上?

  「相公,你幫幫我,我真的沒有偷人,也沒有倫任何東西!你要是不相信,儘管找人去搜柴房,我真的沒有做這種事!」她跪走到唐哲身前,哀哀的抱著他哭。

  「你再說你再說!」唐夫人不由分說,撲過去就給駱泉淨一巴掌。這場官司已經拖得太久,她巴不得早早了結,把這掃把星趕出去。

  她根本不在乎這件事是真是假,好不容易能尋了這樣光明正大的藉口把這女人攆出去,再怎麼可信的理由她都會推翻。

  見嫁出去的女兒公然受人欺負,吳秋娘再也忍不住,撲過去推開唐夫人,兩個女人在公堂之中當眾拉扯揪打起來。駱泉淨尋了個空隙鑽出來,哀哀的跪在唐哲面前。

  「相公,你相信我,我求你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

  唐哲心軟的望著她,卻礙于母親和姊姊在場,遲遲不敢伸出手去。

  「弟弟!」唐芙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唐哲嚇了一大跳,忙不迭把駱泉淨的手扯開。

  「娘和姊姊都說了,你偷東西,和男人不乾不淨,你會騙人,你對不起我。」

  這一扯,駱泉淨的心頓時涼了一大截。

  「大人,冤枉呀!我女兒柔順謙恭,恪遵婦德,是唐家存心相害!」吳秋娘也頻頻呼冤。

  「夠了夠了夠了!」堂上的鄭元重捂著耳朵,把板子朝案面重重一拍。「公堂之上,豈容你們這群潑婦撒野,任何人再多說一句,都給我趕出去!來人,把吳秋娘拖下去掌嘴!」

  待在一旁默默流淚的駱泉淨聽到最後一句話,急急慌亂的匍匐上前,哀憐的磕著頭。

  「大人!大娘是無辜的,她心疼民婦,一心只想為民婦說話,這一切都不幹她的事,要掌嘴,民婦來受便是!」

  一聽此言,鄭元重的眼神即刻示意衙役停手。

  「那偷竊財物、私通他人的罪名,你認是不認?」鄒元重一手捋著鬍子,一手抓著板子,冷冷的問道。

  那麼羞恥的罪名,她連想都沒有想過,駱泉淨瞪大眼,死命的搖頭。

  「不認不認!民婦真的什麼都沒做,大人叫民婦怎麼認!」

  「大膽!」

  板子狠狠甩在桌上,鄭元重這會兒真的是惱了。

  「如此刁婦,事已至此,你竟敢不承認!你婆婆是長輩,你小姑是見證,難道她們與你有仇,非冤枉你不成?來人呀!打她二十大板,看她還嘴硬不?!」

  那板子足足敲得駱泉淨心一顫,還沒會意過來,兩名衙役早用力把她拖了出去,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再回神,棒擊的傷痛已經像炸藥一般在她身後一處處炸開。

  初時的慘叫聲隨著板數增加,她的聲音漸漸消失,氣息若遊絲,越來越微弱;到了後頭,駱泉淨連知覺都麻木了。吳秋娘淒厲的哭叫,衙役的杖子,還有鄭元重的怒喝,甚至婆婆的指責,所有的聲音都像沉入水底,一層層的淡開了。只有她的眼淚,尚有一絲不甘心,在臉上流淌著。

  在這不公平的世間,什麼才是她該相信的道理?

  二十大板結束,兩口鮮血吐在公堂鋪就的紅氈上,她全身癱軟,所有力氣全數脫盡。雙眼緊緊閉著,只願意相信自己已經死去了。

  「拿她的手,替她畫了押!」鄭元重命令道。

  衙役抓著駱泉淨的手,在紙上亂劃一通,待呈上狀紙,鄭元重總算滿意的點點頭。

  「本案終結聽判:駱泉淨偷竊屬實,與人私通有罪,唐家念及情分,予于寬容,不再追究此事;然駱泉淨此舉有染民風,若不加以責罰,實難堵眾人悠悠之口,本官判你休出,從此離開惠山城,至此一生,再不准踏入半步!」

  終於唐夫人松了一口氣。她和女兒相視一笑,又對堂上的鄭元重點點頭。

  她緊握兒子的手,對駱泉淨投去勝利的一瞥,得意洋洋的走了。

  「阿靜!」

  駱泉靜在痛楚中艱難的睜開眼,那張淚痕斑斑的臉在瞳孔裡放大。

  「大娘……」她喃喃喊著,越過吳秋娘的頭頂,盯著那冷森森的公堂橫樑,一時間只覺得恍如隔世。

  「我可憐的孩子。」吳秋娘哭著攬她入懷,一摸,卻是滿手的血。「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你這麼乖巧、這麼柔順,大娘真的相信你什麼都沒做,可他們竟逼你畫了押!你明明沒有錯,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待你?!」

  她呆滯地瞪著吳秋娘,直到腦子裡完全明白這些話的意義,她直直不能相信一個女人最大的羞辱——被休的命運竟落在自己身上。

  「這名刁婦擾亂公堂,來人,把她也拖出去!」身後,鄒元重又拍案喊道。

  駱泉淨尚未做出反應,四面八方伸出的手,粗魯野蠻的把她和吳秋娘架了出去。兩人狼狽的栽在圍觀的人群中,那些眼光多半是憐憫、無奈,卻不敢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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