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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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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葦柔。」 「白葦柔,嗯,好名字。誰給你取的名兒?」他笑嘻嘻地問道。 「正清,你甚麼時候來的?」 「一會兒嘍。姊,喬家多了這麼漂致的可人兒,也不早點跟我說一聲,你也真是的。」趙正清走過去握住堂姊的肩膀,口氣有些埋怨。 白葦柔臉色有些發紅,卻沒多言。 趙靖心一笑。「正清,你別逗人家了,人家葦柔可是規矩的好女孩。」見白葦柔還在一旁侯著。「你去忙你的吧。」 趙正清搓搓下顎,莞爾又戲謔地看著堂姊。 「你不擔心?」 趙靖心失笑。「不,天底下我最不擔心的人就是他。倒是你,才第一次見面,就這麼沒分寸。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留過洋就這麼開放?」 「我才沒有呢。」趙正清嘟著嘴辯駁一句。「我真想認識她嘛,不過,她好像挺怕生的。我跟她說了半天的話,就沒見她多回答幾句。」 「這樣才好。你這麼會說話,一講就是半天,別人事情都不用做了。」 「姊,我難得來看你一趟,就淨損我。最近身子怎麼樣?」 「還不是老樣子。」提到身體,她連開玩笑的心情也沒有了,臉色有些黯然。 「不要這樣嘛,姊,就像你剛說的,姊夫疼你就夠了,何必想這麼多。」見她臉色不對,趙正清忙安慰她。 「你呀──」趙靖心抬起手,笑著拍他一下。「你就是這張嘴惹人討厭。」 「你要是討厭,就不會笑啦。」趙正清呵呵一笑。「那……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找那個……白葦柔了。」他吹了一聲向亮的口哨,心情愉快地走了。 「小姐,吃藥了。」繡兒推門進來,輕聲喊道。 趙靖心閉目躲開門外一瀉而進的陽光,苦惱地瞪著被放在桌上的湯藥。 「不要,我不吃,端出去。」她皺起眉頭,一躺而下,把棉被蒙住臉。 「小姐……」繡兒拖長聲音,一臉的不樂意。這種事每個月總會發生幾回,尤其是趙靖心總是藉故不肯吃藥,最後總要勞動喬釋謙親自來勸,才肯乖乖服下。繡兒不耐煩地看著她:「這可是姑爺千里迢迢帶回來的,你就別鬥氣,吃了它嘛。」 趙靖心橫了她一眼。「我自己的身子我自會打理,要你多事,出去。」 白葦柔走過川堂,見繡兒擰著眉心站在房門外不吭聲。白葦柔悄聲走近,好聲好言地問:「怎麼啦?」 一見到她,繡兒很快地將她拉到一旁,嘟著嘴低聲抱怨:「老是這個樣,嫌藥苦、嫌藥難吃,說她吞不下也咽不著。唉,天底下哪來的藥是不苦的,要她吃也是為她身子好嘛,回頭她要是又有甚麼不好,大夥兒全都怪我服侍得不好。」料定白葦柔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繡兒的苦水一古腦兒全潑了出來。 白葦柔聽著聽著,思索了一會兒,逕自接過她手上的盤子。 「我去勸勸她。」 「沒有用啦。」繡兒皺眉,似乎不相信她有辦法。 「沒試,怎麼知道不行?」她輕輕叩門,走了進去。 趙靖心自床上一坐而起,見來人是她,也不好說甚麼,只是別過臉沉默著。 白葦柔掀開藥碗蓋,極耐心地吹涼藥汁;突然,她很輕柔地開口:「少爺是個真好人,沒遇見他和阿貴哥以前,我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是壞胚子。」 「嗯。還沒嫁給他時,我就知道這件事了。」一抹嫺靜的笑容不自覺地牽動了趙靖心的唇角,她轉頭看著白葦柔,眼底浮現了光采。 站在桌前,白日的太陽烘托著白葦柔專注吹藥湯的神情;乍看之下,她整個人像是漾在一層波光下。髮髻是柔的,眼眉是柔的,連那抿緊的嘴唇都柔美起來;更別說她一身淡雅的素衣,滾邊的衣袂裹在一片掛雲的鳳仙衣裳裡翻飛著。趙靖心看怔了眼,覺得這一刻白葦柔美得讓她無法妒怨。 莫怪趙正清對她一見傾心;只是不論趙正清怎麼對她好,在和氣的笑容後,她的距離總是隔了一層遠。趙靖心悄悄打量著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葦柔,你覺得正清這個人怎麼樣?」 白葦柔笑了。「他很好。少奶奶,您的藥我吹涼了。」 看著那碗黃澄澄的藥汁,趙靖心幽幽歎口氣,靠床跌坐下來,神色像是被撚熄的一盞燈,黯淡無光。 「我不想吃。」 「你不想少爺難過,是吧?」白葦柔把藥汁端上,語氣溫軟得讓人拒絕不了。 趙靖心無話可答,只能點點頭。 「我真的不想吃,這藥好苦。」趙靖心咬著唇。「少爺呢?」 「阿貴哥說他人現在在主屋,跟老夫人說著話。」 提到喬老夫人,趙靖心的表情更寂寥了。 「少奶奶,良藥苦口。」 「吃了……也是沒用,不過浪費罷了。」 「別這麼說,少奶奶。好好把身子養好,少爺才會心寬的。」 又勸了半天,趙靖心才勉為其難地喝下藥汁。 「少奶奶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白葦柔微微一笑,輕輕掩上了門。 「你真有辦法呢。」繡兒在房間外低聲說:「居然讓小姐喝幹藥了。」 「方才我聽少奶奶說,這藥需要連吃三帖,是不是?」回過神,她詢問著繡兒。 「是呀,保生堂的夥計說的。誰曉得才煎上一帖,她就叫苦連天。唉,我都不曉得還要不要再幫她熬,這藥很嗆鼻的。」繡兒不知喬釋謙在後,仍一徑地吐著苦水。 「那……交給我吧,我幫你熬去。」 在走廊彼端,她遇上了喬釋謙。白葦柔停下腳步,輕柔地說:「我替少奶奶煎藥去。」 「麻煩你了。」喬釋謙略欠身,對她點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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