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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像個小女孩似的,拗著脾氣抱怨自己受到冷落。天可憐見!她都已經二十八歲,竟然向她的小學弟撒嬌?

  "是……是我不對。"愈反省,梁雨萍愈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可笑。"其實你並沒有凡事非得跟我說的必要,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唉,大概是我工作太累,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你沒錯,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她無理取鬧,有失學姐風範。

  她認真的反省自身,沒想到那頭竟然傳來隆隆的低沉笑聲。

  "你笑我?"

  "不,不是笑你,只是開心,這表示你很在意。"柏烈旭一面講電話,順手取來相本翻閱,瀏覽過一張又一張的合照,看著青澀的自己與日漸美麗的她。

  他逼自己努力往上爬,有別於其他同年紀的男生,將服兵役視為虛度光陰的人生空窗期,在服兵役時也不放過自修的機會,一路衝刺了三年,就不知道在旁人的眼裡,現在的他站在她身邊是否已不再像學姐弟,而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

  如果不是,這三年的努力只有兩個字:白、費——

  偏偏,讓他努力至今的始作俑者渾然不覺,遲鈍地針對他的話提出抗議:

  "剛不是說過了嗎?你的事我怎麼會不在意呢?烈旭,你有時候說話怪怪的,讓人摸不著頭緒。"

  梁雨萍自認不是笨蛋,但偶爾——只是偶爾——會對他的言行萌生一種抓不著邊際的感覺,搞得自己一頭霧水。

  "我希望是因為學姐弟之外的緣故讓你在意我。"

  嘎?"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看看表,一個鐘頭已過。

  捨不得放下話筒,但思及明天大家都要上班,只好按捺情緒,準時收線。

  "十二點零五分了,晚安。"

  喀!輕輕一個斷線聲響。

  梁雨萍瞪著話筒,話題斷得沒頭沒尾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這個學弟真是愈來愈——讓人搞不懂了。

  難得的週末下午,昔日大學手帕交相約見面,葉秋雙手環胸,聽著好友述說最近的生活狀況,直到聽見"孟陽穀"三個字,才有了反應。

  "孟陽穀?那傢伙找你做什麼?"

  "你認識他?"

  葉秋的表情瞬間閃過不悅,但消失得很快。"一點點。他找你幹嘛?"

  "他沒有找我,只是不斷送花,還有邀請我一起吃飯。"

  "你答應了?"

  聽不出好友詢問的語調有異,她實說:"我退還,也沒有接受他的邀請。"

  "那就好。"籲!松了一口氣。

  "你還沒回答我,你認識他嗎?"

  "惡鄰。"像眼前有蒼蠅似地揮手,對於孟陽谷,葉秋僅以兩字帶過,迅速改變話題:"你跟柏烈旭還有聯絡吧?"那小子應該不可能不找她。

  梁雨萍的注意力成功被這名字所代表的人物移轉。

  "嗯,我不久前才知道他在"展峰"工作,還有……"忍不住,她對老友數落起柏烈旭瞞她許多事的不滿。

  待手帕交的抱怨告一段落,葉秋才說:

  "這些我都知道。"

  "咦?"不料她會這麼說,梁雨萍訝然驚呼。

  "他準備CFA考試的資料還是我幫忙找的。"那陣子可忙死她了。

  "為什麼?"不平衡的感覺直湧心頭。"為什麼是你?"

  "什麼為什麼是我?"抓抓頭,葉秋一臉困惑。

  原諒她,敏捷的思考能力全奉獻給昨晚熬夜打牌上頭,沒辦法瞬間解讀她質問的語氣代表什麼。

  "他找你幫忙卻不找我。"梁雨萍傾身,發現只有自己被蒙在鼓裡,她很生氣。"他是什麼出意思?"

  "拜託——"就為這點小事生氣?嘖嘖。"你那時候在準備律師考試,能幫什麼忙?"

  這麼說……"他決定考試是我畢業那年的事了?"

  "嗯,CFA考試資格最起碼也要有學士學位;正確來說,他準備了半年多.算那小子厲害,第一次考試就讓他蒙上了。"

  "就算這樣,我考完之後他也應該告訴我不是嗎?"失落的表情明顯可見。

  "你忘了嗎?你應屆考上之後就忙著找事務所實習,有一段時間大家都沒有聯絡,再加上那小子要忙畢業考的事——女人,你在發什麼脾氣?"葉秋注意到了這點。

  "我、我沒有發脾氣。"

  嘖,都認識多久了。"非要我戳破不可嗎?你說謊的時候會結巴。"

  "我、我哪——"發現她所言屬實,梁雨萍惱怒地抿嘴不語。

  看吧!葉秋丟給她的白眼像在這麼說著。

  "你到底在氣什麼?"

  "我——"梁雨萍認真想了想,大約理出一些頭緒。"你說的對,我是真的動了氣。我氣你跟烈旭把我摒除在外,就算我幫不了什麼忙,至少也該讓我知道不是嗎?"

  "你現在不就知道了?"還有什麼好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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