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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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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我會知道並不是因為他親口告訴我,而是我自己不小心發現——這兩種感覺不一樣。"非常不一樣。 葉秋喝了口黑咖啡,讓強烈的咖啡因震醒自己奇經八脈,盡力咀嚼好友方才的話意,以她恐怕百年不變的率直,劈頭點出: "聽你的口氣像在吃醋,因為我比你更先知道柏烈旭想做什麼,還有我跟他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有見過面,你很介意對吧?" "我、我、我——" "別忘了你說謊的時候會結巴哦。"她提醒。 梁雨一陣惱火瞪了她一眼,啜口拿鐵,吞進否認的話語。 "承認吧,你在吃醋。" "唉……也許吧。"放下杯子,她盯著綿細的奶泡,輕歎了日氣。"之前沒發現,但我最近仔細回想了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烈旭的言行舉止愈來愈成熟……"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真的想不起來。 "人都會長大,柏烈旭也不例外,他又不是永遠長不大的彼得潘。" "是啊。"又是一歎。"感覺上,他好像離我愈來愈遠了……" "拜託!你的口氣聽起來像是老人家在感歎小孩長大、翅膀硬了,就要離你而去、遠走高飛似的,搞清楚狀況好不好?你才二十八,不是八十二!" "他已經二十四了啊……"再歎。"時間過得真快。" 葉秋險些從椅子上跌倒。"你這是姐姐對弟弟的感歎?還是其它?" 濃淡適中的眉折起波瀾。"其它?" "說得白一點,你對柏烈旭有什麼感覺?" "感覺?" "你是鸚鵡啊,一直重複我的話。"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只好一直重複啊。"多冤枉。 葉秋撐著下顎的手忽地一滑,整個人突然矮了半截,趴在桌上。 "你讓我開始同情起那小子來了,親愛的恐龍妹。" "葉秋,自從你開始寫小說之後,說的話是愈來愈難懂了。"梁雨萍不滿地抱怨道:"我知道你的形容詞很豐富,但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恐龍。是什麼意思,我自認長得還算能看。" 葉秋捂住自己的嘴,免得不小心在公共場所狂笑出聲。 "我說的"恐龍",不是網路上的那只,而是貨真假實、在侏羅紀公園裡大吼大叫的恐龍,那種用大榔頭狠敲它尾巴,一分鐘之後才感覺到痛的古早生物。"敗給她。 "什麼意思?""恐龍妹"問道。 "哇嗚!"了不起!這樣還聽不懂。"我說雨萍啊——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遲鈍?"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還有陸大哥也說過。 "恐龍的特點除了身體大以外,就是遲鈍,明白了嗎?" 她點頭。"然後呢?" "我開始懷疑起你當年律師考試是不是作弊。"後知後覺到這地步,也算是奇跡了。"法官該不會是看你笨得可憐,才都判你贏的吧?" "你在污辱我的專業。"她氣道。 "我在質疑你的智商。"怎麼會連這點小事都參不透、看不清?"那傢伙為了你,可是夙夜匪懈,努力讓自己跟你能並駕其驅;如果你再執意當個遲鈍傻大姐,小心哪天不肖宵小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把你身邊的好東西搶走,到時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身邊沒什麼你說的好東西。"身為多年好友,也許一開始迷糊,但之後還是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葉秋習慣將男人物化成"東西"。 "柏烈旭不就是一個?" "他是學弟。"葉秋在說什麼啊!"別忘了,烈旭是小我四歲的學弟。" "你最好把他當作小你四歲的"男人"看待。" 男……"男人?"梁雨萍不敢置信問。 "難不成他是女人啊?"小笨蛋。 "他當然不是——我指的是,你說這話有什麼含意?" 心直口快的葉秋突然反常住口,熬夜過度的熊貓眼盯著好友許久,最後伸手越過桌面,彈指打上她額心。 "痛!"梁雨萍輕呼。 "你啊,都二十八了。"她說:"是該考慮重新接納一份感情的時候了。" "你怎麼突然說這些……" "不要讓馮定邦的事影響你一輩子。"真以為她看不出來嗎?嘖,她只是不說而已好不好!"該結束你那似無止盡的失戀期了吧?" "你、你說什麼,我、我聽不、聽不懂。" 聽!都結巴成這個樣子了還撐,真不曉得是要撐給誰看。 如果容她當縮頭烏龜,她就不叫葉秋! 心念一定,葉秋向前傾身,瞠大眼鄭重道: "我相信每個人都有一條屬於自己的感情路,那條路也一定有某種形式的終點,想到達就必須開車上路;當然啦,這條路有乘載人數的限制,一定要兩個人才能通過交流道、駛進這條感情路——一個負責開車、一個負責看地圖,也許中途會走錯路、會迷路,但只要找對看地圖的人,最後一定能抵達。" 梁雨萍沉默了,她不是聽不懂葉秋的比喻,只是被人犀利地點出掩藏在心中的軟弱,讓她覺得難堪,不想讓好友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 她以為自己藏得夠好,沒想到還是被看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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