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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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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她覺得今天的柏烈旭很陌生。 她所知道的柏烈旭總穿一件T恤、一條牛仔褲,像個鄰家男孩;今天的柏烈旭卻一身筆挺西裝,儼然像個社會人士,不像她認識的那個男孩。 一點都不像…… 十一點,梁雨萍房裡的專線電話準時響起。 自從他退伍之後,幾乎是每天晚上十一點,她都會接到柏烈旭打來的電話。 從一開始的訝異,到後來的習慣,她就像個被制約的小動物,在十一點以前一定會把整天的事情整理到一段落,移坐到床頭,等著電話鈴響。 只是今天,因為上午的事,梁雨萍盯著響個不停的電話,猶豫著接或不接。 最後—— "喂……"她還是拿起話筒,像個聽見鈴聲就知道食物就要送來,忍不住分泌唾液的小狗狗。 "這麼久才接電話,還在忙嗎?" 對廂,傳來熟悉帶笑的聲音,似乎很有精神。 "還好。"今天看見他在"展峰"工作,不曉得為什麼,之後心情莫名變得沉重,到現在還是這樣,像被丟進一個塑膠袋、牢牢打上結,無法透氣。 聽出她有氣無力的語調,柏烈旭關切問道: "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無精打采的,是工作太累了?還是有什麼事惹你心煩?說出來,也許我幫不了什麼,但總好過你一個人悶在心裡。" 既然他問,她就直說了: "你怎麼沒跟我說你在"展峰"工作?"不自覺地,詢問的語氣添了許多介意。 那頭驚訝的語氣明顯:"你怎麼知道?" "我今天早上送文件到"展峰",碰巧看見你。" 看見他?"為什麼不叫我?" "嗯……"說不上來一個確切的理由,梁雨萍遂轉移話題,回到最先的質問:"是我先問你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在意?" "我當然在意。"這不是廢話?"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是無話不談的,但你甚至連找到工作的事都不告訴我!虧我還擔心你的出路,或者是打算考研究所再讀幾年書——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就不必替你擔心了。" 抱怨一旦起了頭,就滔滔不絕像是決堤的洪水般沒完沒了。 誰知道說了一長串之後,她這個學弟兼好友竟然只是短短一句: "為什麼擔心我?" 這句話莫名挑起梁雨萍的怒氣。 "我當然會擔心你!雖然不同系,你也算是我的學弟;再者,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會擔心你退伍之後打算做什麼。可是你——竟然找到工作也不說一聲。"愈想愈有氣!"烈旭,你很過份哦!" 電話線另一端沉默了會兒,才出聲: "基於"學姐"的身分關心我這個"學弟"嗎?" 梁雨萍聽得秀眉頻蹙。 "你的語調怪怪的。"怎麼回事? 雖然遲鈍,有時也會突然敏銳得讓人措手不及。 面對她難得的敏銳,一時被沮喪攪亂精神的柏烈旭連忙否認:"沒的事,你聽錯了。" "為什麼呢?"她仍繞著這話題打轉,壓根兒沒有發現到對方的心緒已經像洗過三溫暖般,忽冷忽熱了一輪。"有工作是件好事,尤其又是在"展峰"。還有,你什麼時候參加CFA的證照考試了?" 話鋒忽轉,也讓柏烈旭推敲出她大概是什麼時候在公司看到他。 "你都知道了?" "嗯。"重重一哼。"你不說,我不就連替你高興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認識也三年多了,從還是同校的學生開始,到他畢業、服兵役,他們都一直保持聯絡,並沒有像她的同班同學,因為彼此的生活圈差異愈來愈大,交情日漸淡薄,最後失去聯絡。 每年每年,更新通訊錄的時候,總不得不刪去一些不曾聯絡或已失去聯絡的老同學,填入工作上認識或必須認識的新人名。 而"柏烈旭"這三個字,每年每年,都會被她重複謄寫在新的通訊錄上,不曾消失。 現在,他已經踏入社會,照理說,他和她現在已經有相同的交集,沒想到反而不如之前什麼話都說的親近,這——讓她覺得寂寞。 就像突然發現自己被丟在某處,一個人孤伶伶地寂寞著。 "對不起,在不確定能取得證照之前,我並不打算告訴你,我不想讓你空歡喜一場。" 那頭,傳來淡淡的道歉。 首先低頭的友好表示讓梁雨萍冷靜了下來。 老天,她在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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