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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我也沒想到火會這麼大,知道時早來不及救了;可若不是這場火,我也沒辦法打敗那個偷襲我的卑鄙小人。真是氣死我了!竟然用酒騙我上他的當,差點就魂赴陰冥再也見不到你了。」

  「若孔世伯沒有及時趕到,你一樣魂歸九泉。」提醒的聲音多了點……涼意。

  成瓊玖冷不防打了個哆嗦。

  「怪怪,有點冷。」怎麼會呢?明明方才窩在他懷裡還挺暖和的。

  「你差點燒死自己!」黑眸鎖著她,滿滿的複雜情愫裡有愛、有慶倖、有惱怒、有氣憤……百味雜陳出一個結論——

  他想狠狠掐死她!

  竟然做這種蠢事陷自己於危難之中,連帶讓他飽受煎熬之苦!

  沒來得及察覺自個兒的小命不保,她只在乎突然握緊雙拳的心上人。「別、別握拳啊!你的手掌心全是水泡哪,這樣會痛啊!」

  天知道,他握緊雙拳的目的是為抑制滿腔怒氣!

  在掐死她和傷己抑制兩者之間,他展厲言——蠢得選擇了後者。

  氣得頭疼,還是捨不得傷她一分。

  那張狼狽的清秀小臉此刻仍用心痛的表情瞅著他握緊的雙拳,不知道他壓抑怒氣的努力。

  「別這樣啦!我知道你在氣那個偷襲我的傢伙,但他已經死了,就別生死人的氣了,生氣會傷身,不要再生氣了。」

  她以為他在氣——「唉……」他垂首,無力地鬆開了拳頭。

  這一松,立刻被成瓊玖托到嘴前吹氣輕撫。

  「看,水泡都破了,很疼的耶……」

  抬眼就近看見她像是被搶走美酒似的心疼表情,歎息之餘多少還是感動。

  這世上還能找到像她這樣愛他惜他的女人嗎?單純毫不掩飾喜惡的性子著實吸引著他。

  與她相處,無須矯飾,亦不必刻意蜜語甜言、海誓山盟;單純的喜歡就喜歡、愛上便愛上,不須細想原因理由來說服自己或證明什麼,日日相處、同進同出便是絕佳的表現。

  「你啊——我要拿你怎辦呢?」再次摟緊她,這話快成了他的口頭禪。

  「展厲言?」怎麼他老是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你不氣了?!」

  「我只希望——」

  「什麼?」

  「你別燒光我的莊子。」

  「啊?」

  第十章

  你聽說了沒?這聚酒莊前日突然起了一場大火,燒掉不少庫房……

  還聽說展當家受了很重的傷,恐怕這容貌是要毀了……

  對呀對呀,平白無故道了祝融之災,展大爺定是心疼。聽說這火的地點就在存放白玉仙露的庫房,你說這有多巧啊!而且把上等的白玉仙露給燒個精光哩!

  那還得了!每回的瓊飲會這聚酒莊都是用這白玉仙露拔得頭籌,現下怎辦?

  是啊是啊,聽我家官人說,今年的瓊飲會恐怕聚酒莊沒勝算了,那「天下第一醇」的牌匾得讓人了……

  就是說啊,這回何家酒坊贏定了!

  是啊,那何家酒坊的何大爺最近可神氣得很,比以前更跋扈張揚了。

  聚酒莊的展當家真可憐……

  不曉得這火是不是何家酒坊的人放的?想想看,聚酒莊出事誰能得利?

  嗯嗯,說得是、說得是……

  如此的傳言正在徐州城裡沸沸揚揚,口耳相傳——

  普通平凡的商賈之家,再怎麼也沒有膽量與銀兩、甚至門路,聘請殺手暗算,如此便可排除小型商號或酒坊、酒莊。

  被瓊玖所殺的夜賊是外頭的人又如何?只要裡頭有人做內應,要知道莊院的分佈位置不是難事。這足以說明為何夜賊這麼簡單就找到酒庫所在,甚至知道東苑庫房早已廢棄不用多年——如此便可推測這段日子以來聚酒莊接連發生的事情,作案者至少有兩人以上。

  誰是內應?又如何與動手實行的人聯絡?展厲言百思不得其解。

  專注的思忖因為感受到一股視線中斷。

  抬眼——「你在做什麼?」

  「看你。」

  看他?「看我什麼?」

  「毀容。」他哪裡毀了?左瞧右看。「沒有啊。」這張臉還是一樣迷人好看。

  「毀容?」展厲言皺眉。「誰說的?」

  「街坊啊。」她把最近在大街小巷頻傳的流言簡單說了遍。

  「那不過是街坊閒聊,不必當真。」

  她點頭,還是定睛看他。

  「你這樣,我無法專心。」歎了氣,他索性把找出內應的事放在一旁。「你又在看什麼?」

  「看你可憐。」秀眉微蹙,不解地想:他哪裡可憐了?

  「我可憐?」說來慚愧,至今他仍無法跟得上她天外飛來的跳躍思路。「為什麼?」

  「街上的人都這麼說——」她遲疑不解,也面有慚色。「他們說火燒光了白玉仙露……都是我——是我釀成大禍,害得你們辛苦釀制的白玉仙露付之一炬,怎麼辦?」

  她哪裡知道最名貴的酒原來就放在那,可是好奇怪——

  還在思索的當頭,展厲言的聲音打斷了她。

  「沒有白玉仙露,你就想離開我?」到現在,他還是介意他與酒在她心目中的排行。

  如果她敢點頭,他絕對會掐死她!

  「才不是,」幸好,成瓊玖的答案救了自己,至少——在下一句話接續前救了自己片刻:「沒了仙翁飲,最起碼還有塞下曲、金蔥籠等等其它的酒,只是……好酒就這麼燒光光,任誰都會心疼啊。」

  黑眸眯成兩條細線,壓低的聲音難掩惱怒。「你重視的到底是我,還是酒?」

  「當然是你啊!」她答得直接,也老實得過火。「有你才有聚酒莊,有聚酒莊才有酒,當然是你重要。」

  唉……惱火不知第幾回教無可奈何取代。「總言之,你一切都是為了酒,甚至連點頭答應嫁我也是?」

  「嗯……這個……」她低頭,紅火燒上雙耳。「其實……除了酒之外——我……」

  「你什麼?」

  「我挺喜歡——」

  「喜歡什麼?」

  啊啊!這要她怎麼說?「你怎麼老是問人家這種害躁的事情!」

  他會信她故作小姑娘家的做作忸怩就不叫展厲言,「還喜歡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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