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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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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才恍然大悟他們所說有關松露「特殊功效」的法柔,猶豫地停下刀叉,為了保險起見,她決定辜負大廚熱心推薦的美意,將目標轉向看起來似乎很安全的鵝肝醬。 「這是法國西南部巴希高產的鵝肝醬,」為故國美食文化自豪不已的大廚,於是又盡責地為她介紹,「巴希高的黑色松露,是精華中的精華,鵝肝醬裡都有摻在其中,錯過的話實在可惜呀!」 原來那鵝肝醬上的黑色亮片即是松露!顧及禮貌的法柔只嘗了一點,就停下了刀叉。 「法柔,」看出她顧慮的豪瑟不禁莞爾,「你自己不吃沒有用,除非阻止我也不吃。」說完,他還故意送了一大口鮮嫩飽滿的火雞肉進嘴裡。 今晚以來,豪瑟第一次自他冷峻的臉龐上展開笑意,那是法柔每次在被他捉弄時就能看見的笑容,但對蔓蒂而言,這樣的豪瑟卻陌生地幾乎不真實,明明只是面對面的距離,她居然在無形中被隔開猶如在千里之外,更別提豪瑟說的不是她所熟知的西班牙語或英語,而是只有那個女孩能懂,只屬於他們倆人的語言!這算什麼? 晚餐的壓軸是一瓶有三十年酒齡的陳年佳釀,這次是蔓蒂先舉高了杯子。 「敬我們遠道而來的客人。」蔓蒂看著法柔,唇角揚起不懷好意的微笑,「希望你在麥德林玩得愉快。」 「不勞你費心了。」豪瑟代她答道,可以聽出其中的警示意味。 法柔的視線偶然轉向另一側的洛昂,他同樣舉杯之後啜飲了一口香檳,似笑非笑地以舌尖舐過杯緣,他眼底流露出的覬覦之光,今法柔一時驚怯,差點兒握不住手裡的杯子。 酒齡三十的陳年美酒,自笛形杯底輕盈地浮起無數晶瑩泡沫,法柔卻品嘗不出只有歲月才能賦與這杯佳釀的幽淡香氣。身邊的一切一再提醒她,自己被置放於錯誤的地方,這不是她的世界……這裡沒有她的容身之處,而他,豪瑟,更不該花費心思在她身上,念頭轉到這裡,已微泛苦澀:雖然豪瑟被她視之為敵,可是法柔卻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擁有最挺拔出色的外型,和令每個女性都難以抗拒的冷鬱氣質,他的身邊該不乏女伴才是,又何苦與她糾纏不休?…… 在今晚之前,這個問題確實困擾過她,但現在法柔已得到一個最合理的解釋:豪瑟在利用她!利用她來與蔓蒂較勁,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被牽涉在其中,結論至此,她就當自己和蔓蒂身旁的無辜男伴一樣,被戲耍了一回吧! 原先糾結的亂線總算理清楚,但為什麼她仍存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像被按住胸口一樣的難受? 「你在想什麼?」豪瑟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身邊。 離席之後,一路以來,她一直很安靜,安靜地今他不得不提防,她的小腦袋裡又要製造出什麼會讓他氣得七竅生煙的話來。 「我在想,戲也演過,你讓她氣也氣夠了。怎麼還不——」法柔話沒說完,突然腳底下一個踉蹌,豪瑟馬上扶住她,才沒讓她摔倒。 說是「扶」,倒不如說她是被豪瑟驚人的臂力給「提」起來還貼切些,抓小雞般輕而易舉地今她雙足懸空,他順勢將她抱上長廊旁的圍杆。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 法柔這才發現豪瑟帶她走的這條長廊,簡直黑得嚇人,沒有一絲燈光,可是她卻能清楚看見他雙眼裡的炯炯光焰。 「我說,你怎麼——」法柔刹時止住自己又差點要脫口而出的「失言」,她想問他,怎麼還不回蔓蒂身邊去?卻發現這話若真問出口,豈不是酸死人!為了避免出錯,她閉口不語了。 「怎麼不繼續?」豪瑟只是隨口一問,反正他也不急,「也好,你不說話,我倒可以落得耳根清淨……」 他於是伏在法柔肩上,貪婪地吸取著她頸項上比那三十年佳釀更讓人心蕩神馳的清雅幽香,她是今他如此地愛不釋手,他想要她,每晚都想得快瘋狂,但他卻不忍驚擾每每在亟度防備後才恍惚睡去的她,於是,同裘共枕的每一夜成了他自製力最大的考驗,可是今晚,他不要放過她,說什麼也不放過她—— 「放開我,你別碰我!………」法柔驚聲地推拒著他,她也感覺到他不同平時的熱烈,「我不是她!我不是——你別弄錯人!……」 「弄錯什麼人?」豪瑟一愣。 法柔沒想到那無意撞見妁一幕竟成了盤踞不去的幻影,還有蔓蒂那嘲弄輕蔑的神情;豪瑟一定把她錯當成蔓蒂,這是她萬萬不能忍受的。 「反正我。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樣,我取悅不了你,所以你為什麼不——」 「不要說那些我不想聽的話。」一豪瑟臉色一沉,法柔的話猶如兜頭潑來的一桶冷水,把他的熱情都給澆熄了。 這麼一個威嚇,居然把她的話給逼出來:「你為什不回去找她——你們兩個——我看見了——不要說沒有——反正我做不到!」好不容易顛三倒四地把話說完,她喘得好像連心都要從那口不擇含的嘴裡跳出來。 「辛西亞!」豪瑟真的被她逗笑了,先前的不悅一掃而空,「你的話一點語法也沒有啊!」 幸好是黑壓壓的一片,可以遮蓋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神色,她氣極了自己的語無倫次,但話已出口,沒有轉寰的餘地,她怕豪瑟還要為難她,只得搶先一句:「我要回去了。」說著,便要自圍杆上下來,豪瑟一伸手便攔住她。 「你好驕傲啊,辛西亞,不准人碰,又說走就走,你忘了你的身份了?」 「我——」法柔還沒想到,話也能像他這麼反著說的。 「我在你手裡動彈不得,任憑宰割,我能做得起來嗎?」 「在我看來,你現於外在的柔弱即是你的驕傲,你反抗不了我,可是你望著我的眼神,卻又時時告誡我:我這種人,根本沒有資格碰你,擁抱你,甚至——擁有你。」他吻著她的手,順勢將她拉近自己。 「謙卑的靈魂是神聖的;」他在她耳邊呢喃般地低語,「謙卑一點,別再拒絕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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