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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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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連吉德少年都打不過的傢伙應該算是廢物了?」西蒙豎起眉毛,完全不屑地斜睨著眼前漲紅了臉的克蘭伯爵。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靜下來。」插言打圍場的是維德公爵,「這是在殿下駕前,要謹守貴族的風度與鉅子的禮儀,不要為了一個小小的吉德賤民而傷了和氣。」他轉向西蒙,微笑著說:「我知道這個孩子一直是受您保護的,不過也不要太寵他了,如果讓他忘記了自己的身分,將來會有更多麻煩,您說是嗎?」 克蘭伯爵竊笑。到底是兒女親家,關鍵時刻總算是幫上忙了。 半跪著的羅亞卻深深垂下頭,用盡全身力氣咬住牙關。 尼奧王子一直不動聲色地聽著,此刻終於開口了,「這孩子叫什麼?」 「羅亞,羅亞·莫爾,殿下。」西蒙低聲回答。 「那麼,」尼奧王子站了起來,「羅亞·莫爾,我宣佈你獲得十枚銀幣的獎賞,但是,不允許你加入王室禁衛隊。好了,就這樣。」 「哥哥!」坐在一旁的莎曼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這不公平!」 「住嘴,莎曼。」尼奧王子非常嚴厲地斥喝妹妹,「我已經決定了,任何人都不要再有異議、」說完,他拉起妹妹的手離開看臺。 被兄長拉著走的莎曼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朋友。 羅亞低著頭,跪在那裡,仿佛一尊凍結的雕像,而克蘭伯爵與維德公爵交換了一個眼色,同時笑了起來。 比武大會結束了,圍觀的人們發出嗡嗡的議論聲,各自散去,沒有人想到要為一個吉德少年抱不平。貴族老爺們當然是高高在上的雲彩,而只能抬頭仰望天空的人們,卻也可以踏在泥土上建立自己的優越感——總有比自己更加低賤的存在。 羅亞跪在那裡,什麼也感覺不到,周圍世界仿佛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只有無窮無盡的孤獨……還有恥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深深地烙印在靈魂裡。 夢想、榮譽、未來……這些字眼在一刹那間變得無比可笑、無比荒謬。他狠狠地咬牙,口腔中泛起淡淡的血腥味道。 耳邊傳來一聲沉重的歎息,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回去吧,羅亞。」 是西蒙大人。他一定早就猜到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所以才不贊同自己參加比武大會吧? 「羅亞,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因此而自責。」 那麼,一切到底是誰的錯?是把他生為吉德賤民的母親,還是那個始亂終棄不知名的父親?又或者是……這個肮髒的世界? 踩著棉花般虛浮的腳步,羅亞回到了熟悉的馬廄,當騷臭的氣息撲入鼻端時,他突然覺得這裡仿佛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他伸手抱住身邊汗淋淋的馬,看到左臂上系著的金色絲帶,他突然一把扯了下來,用力扔到地上,拼命踐踏著……絲帶立刻被污泥和馬糞淹沒。 良久,他停下腳,怔怔地看著可憐的絲帶,養父的話再次浮上心頭。「羅亞,莎曼公主對你很重要吧?」 重要?是啊,當她把祝福送給他時,他這輩子還沒像那一刻那麼驕傲過,然而忍了多時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當他吃力地彎下身,將絲帶自污泥裡拾起時,一根粗大的木棒猛地襲向他的後腦,毫無防備的他緊握著絲帶,無聲無息地昏了過去。 「吉娜,你有沒有看見羅亞?」坐在廚房的桌旁,莎曼的眼睛跟隨圍著烤爐團團轉的廚娘,有些焦躁地問。 自從比武大會結束,好幾天她不曾見過羅亞一面,鐘樓上等不到他,在馬廄,比利也說沒見到他,她懷著希望等在廚房,然而用餐的人都散去,仍不見羅亞的蹤影。 她找不到他,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我說假如您沒有別的事可做,不妨幫忙把那籃馬鈴薯削削皮,姑娘。」吉娜不耐煩地沖她嚷道。 「你有沒有看見羅亞?」她再接再厲地問。 「不是每個人都像您這樣清閒。」吉娜向火爐裡添了柴,回到桌邊喘口氣,不滿地瞪著她手上削得凹凸不平的馬鈴薯。「他不在,當然是有活兒要幹。」 「可是我好幾天沒見到他。」她魂不守舍地削著手上的馬鈴薯,一股委屈湧上心頭。為什麼?為什麼她最好的朋友要躲著她?她無意中做了什麼冒犯他的事了嗎?還是因為比武大會的事在對她生氣? 吉娜老眼眯起,盯著她憂愁的小臉。「姑娘,有些事我還是先提醒您一聲,您和羅亞不是一類人,太接近他會給他招麻煩的。」 「為什麼?」她驚訝而迷惑地睜大眼睛。 這孩子單純得什麼也不懂,並不是只要懷著友善,就可以毫無顧忌的親近他人,人與人之間除了感情,還有階級、地位這些無法抹消的東西存在啊。 「在您眼裡,羅亞是個怎樣的人?」吉娜快手快腳的抓起馬鈴薯削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怎樣的人?」莎曼迷惑地看她一眼,「當然是又善良又勇敢,雖然不愛說話,卻非常非常溫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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