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葆琳 > 手銬天使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買賣軍火,聽來是助紂為虐的事沒錯。」端木冷靜地這麼說。「可是在我們無法消滅軍火的現在,唯有的辦法就是讓有意開啟戰爭的雙方在武力上維持一定的均衡,就像核子冷戰一樣,武器成為最有力的威脅。假如一方認定他們穩操勝算,能以武力取得勝利,開啟戰爭對多數政治家而言,根本不構成道德上的困擾。因為永遠有人會為他們擬出完美的演講稿,正當化他們戰爭的理由,真正能控制那些政治家的理智,不輕易開戰的約制力,只有『戰敗』或『無法贏得勝利時』,對自己聲名的損傷罷了。」

  京森以自己傭兵的背景,取得了對於武器的常識,並透過傭兵時代認識的各種關係,開始從事商人的買賣,他獨行俠的作風在軍火買賣中引起的爭議不小,老式的軍火商常常批評他破壞了市場規矩,尤其是美國那些專門製造軍火謀利的商人,巴不得能從戰爭中獲取暴利,卻因為他的介入而令一些較小型的國際糾紛最後透過談判解決。

  汶卿反省著自己見識的單純淺薄。

  對於武器是殺人兇器這一點,京森必定比自己有更深的領悟,他曾經看過那樣的場景,最後他下定決心成為一名軍火商人,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論,並不是自己曾經誣指過他的——借著販賣武器謀利至上的黑心商人。

  她沒有經歷過京森曾經經歷的一切,而親身經歷過那些的他,更讓自己既心疼又難過。她曾經那麼毫不容情地指責他,卻根本沒有試圖瞭解過他背後的理由。他承擔著她的責駡,沒有為自己辯解的行為,更讓汶卿深信是自己錯怪了他的動機與行為。

  也許京森是故意要讓她這麼認為的,他為何要讓自己誤解他?她想知道!

  她好想見他一面,迫切地、突如其來地,那股想見他的欲望再也克制不住,汶卿套上鞋子,往外飛奔而去。

  她要告訴他,不管他曾經經歷過什麼,從今以後她想陪伴著他一起度過!

  汶卿回到記憶中的屋子前,馬上就察覺氣氛不對。

  黑夜降臨的屋子裡沒有半點燈光,入口的鐵門也沒有上鎖,一推就開,且信箱中堆積著兩、三天分量的報紙。起初,她以為京森出事了——緊張地沖到門邊,拼死的按了三分鐘的門鈴,裡面沒有半點回應。

  最後,她抱著碰運氣的心情壓下門把上的暗扣,想不到門應勢而開,她立刻慌張地叫著:「藺京森?京森!」

  沒有人回應的屋子漆黑一片!汶卿打開燈一瞧,整顆心都冷了半截。

  人去樓空——只有這句話能形容目前這座空洞的屋子。

  家具搬得乾淨溜溜,他們曾經一起生活過的空間中,能夠留下來充當回憶的東西!一樣也不留;四面空牆孤伶伶的仿佛在訴說它們被主人拋棄了,懸掛過那幅油畫的牆面上甚至還留著釘子的痕跡,只是再也不見畫像的蹤跡了。

  汶卿不死心地走進屋子裡,打開那道藏有密室的門,迎接她的依舊是空蕩蕩的房間。

  所以……這就是藺京森要留給她的訊息。

  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關聯,所以要切斷他們曾經共有過的一切,自己就這樣被拋下來,沒有一句通知的……

  無意間,一抹閃亮捉住了汶卿的眼睛。她走到被門遮住的牆角,看到那副曾令她深惡痛絕的手銬。

  撿起它,藺京森再也不必以這種東西將她綁在他身邊了,他早已在無形中替她的心戴上了一副永遠解不開的手銬,就算真正的手銬被他丟棄,自己心裡的手銬沒有他就無法打開!

  她要去找他,不管他在哪裡,她都要找到他。

  「對不起,單小姐,沒有會員的帶領,非會員的你是無法進入我們俱樂部內的。」戒護的安全保鏢委婉地向她解釋,曾經在京森的屋外警戒過好一陣子的他,和汶卿有過幾面之緣,可是嚴守職務的他也只能一臉歉意的勸說。「請你回去吧。」

  「我不是想進俱樂部去,我是想找一個人——藺先生一定住在這邊,對不對?讓我進去找他,求求你。」

  「你讓我們很困擾,單小姐。我們已經跟裡面的人請示過,藺先生他無意見你,您還是請回吧。」

  「不,直到他願意見我為止,我要一直在這邊等!」汶卿抵賴地站在夜舞俱樂部的大門廳前,動也不動。

  安全保鏢困擾地看她一眼,束手無策下也只好隨她去。

  這些,全都被監控的針孔攝影機給拍攝下來,傳回夜舞俱樂部安全防護小組的二十四小時監視室中。

  坐在螢幕前的端木撐著下巴說:「就是這樣,她已經快讓我好不容易聘請來的保鏢們個個想離職了。誰見了她的表情不心軟,可又不能放她進來,因為『某人』說不見她,搞得他們兩面為難。我還頭一次知道這些面對再兇惡的頂尖國際殺手,可以眼都不眨的超級保鏢們,會被一個小女子給哭到手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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