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裙 > 侯門混口飯·下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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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竹黯然退下,郭菀央松了一口氣。只是擔心這文若竹之後被先生發落了,當下只當做不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卻指著面前的席面,笑著說道:「這可是蜀中特有的回鍋肉?卻是美味撲鼻……先生不是蜀中之人,怎麼文師姐竟然會做如此地道的川味,學生卻是不解。」 她看似無意的一句話,海氏卻是眼睛一亮,說道:「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川菜的,老身卻也不知道……竹兒,你卻是什麼時候學會川菜的?」 文若竹抽抽噎噎,此時正走到門口。門外一個小丫鬟,正膽怯的往裡頭張望,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郭菀央見文若竹還未曾開口,當下又笑道:「學生在遼陽的時候,也曾吃過一次回鍋肉,那次卻是在一個大酒樓上吃過的,當時以為美味,一直未曾忘記。後來卻一直不曾有機會。今天卻不想在先生的家常小菜之中,得償所願。」 郭菀央這般絮絮叨叨的稱讚,文若竹當下豈有不明白的,當下抬頭說道:「若竹不過是看著書上記述,試著學做罷了。學了兩次,居然也有些像了。只是未曾嘗過真正的川味,不知有幾分仿佛。」 郭菀央含笑說道:「沒有先生,只是照著書上記述來做,就能做出如此美味,師姐這方面,卻是有些天賦,足以讓郭玥羡慕了。」 文若竹噗嗤一笑,說道:「君子遠庖廚,你卻羡慕這個做什麼。」 文仲山見郭玥與自己女兒說說笑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難不成……郭四公子,對自己女兒還真的有意? 郭菀央轉過臉,對文仲山說道:「看在師姐如此用心學習的份上。」 文仲山見郭玥不計較,似乎也不懂得,當下哪有不允的道理,當下文若竹就回來,一起用飯。只是經過這樣一番,飯桌之上的氣氛,到底有些僵硬了。不過僵硬也好,郭菀央至少不用擔心文若竹再弄出什麼花樣出來。 等用了飯,文仲山自己去書房讀書,海氏母女收拾碗筷,郭菀央回教室讀書。才翻了兩頁書,就看見文若竹出現在教室門口,低眉斂目,神色羞赧,卻拿著一個扳指,說道:「四公子,這是你是東西不?方才在門口看見的,卻似乎是男子的樣式。」 這一片刻功夫,卻又換了一套衣服,卻是一身半新不舊的。月白交領蘭花刺繡長襖加上湖藍印花披肩,素素雅雅的,正如一支白梅花兒。 這是要改走清純路線了? 郭菀央知道文若竹找自己有話要說,這事情不與她說明白,她到底不肯十分死心,那就後患無窮了。當下對茱萸點頭示意,說道:「你回我屋子,將那塊徽州的松香墨拿來,下午寫文章要用。」 茱萸翻了翻眼睛,知道公子是有意將自己支開了。但是看看文若竹,覺得文若竹也沒有多少威脅力,當下對郭菀央遞過一個「小心」的眼神,就自己去了。 文若竹見郭菀央將丫鬟支走,不免又會錯了意思,那看著郭菀央的眼神,羞澀之中又有了幾分熱烈起來,當下款款走進來。 郭菀央笑了一下,站起來,說道:「卻是勞動師姐了,這委實不是小弟的東西。」 文若竹微笑道:「內院除了我父親,別無男子,這東西既然不是四公子的,卻不知是哪位公子的,請公子收了,等下次三位公子都來了,幫著問問罷。」將那個扳指遞到郭菀央的手中。 郭菀央收手不接,只擺手說道:「文小姐……我對小姐好生敬重,小姐卻是知也不知?」 文若竹怔了一怔,眼神裡就綻放出光彩來。 郭菀央正色說道:「別的卻不說,文小姐小小年紀,就要照顧父母二人的衣食住行,洗衣做飯,身體力行,這般作為,就是一般的大家小姐做不到了。我郭玥不敬重能吟詩作畫的所謂的才女,也不敬重那些整日將德行說教掛在嘴上的賢女,也不敬重那些整日關在家門裡的所謂淑女,唯獨小姐這般的,能踏踏實實做事,對父母,對家人,有所貢獻的,那才叫人敬重。」 文若竹聲音有些顫顫的:「四公子……」聲音裡藏著膩膩的甜味兒。 郭菀央正色繼續說道:「正因為這份敬重,所以郭玥今日裝傻。先生也定然知道郭玥裝傻,不過先生也保全了郭玥一番苦心……既然郭玥與先生都如此,還望小姐體諒郭玥與先生的一番苦心,不要讓今天一番苦心成了白費。」 郭菀央這番話,卻是說得像是繞口令一般。文若竹自然是聽懂了,那顏色就灰暗了下來。好久才訥訥說道:「四公子……並非若竹不要臉,實在是……對公子……心生仰慕之意,才與母親商議,有了這番舉動……其實也不敢有癡心妄想,不過是想要服侍公子,終身有托罷了……也絕對不敢勾引公子,耽誤公子的讀書前程,只是不想,這……終究只是妄想……」 郭菀央心中不忍,卻依然沉著一張小臉,說道:「文小姐德容言功,樣樣都是上等,何必煩惱沒有關雎之約?郭玥雖然也算小有才華,但是畢竟年幼,如此大事,也不能自己做主。小姐若是不幸毀了聲名,那郭玥的罪過可就大了。所以還望小姐體諒郭玥……今天之事,郭玥可以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小姐也請將這件事情忘記。如此,對郭玥也好,對小姐也好。」 郭菀央說了這樣一番話,文若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終究沒有發出聲音來。眼淚落在地上,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白玉梅花遭了雨,雪色梨花帶了露,這等模樣,讓郭菀央這樣的人,也不由心中憐惜。 片刻之後,文若竹才發出細若蚊蠅的一聲響:「那……還請四公子……不要說出去……」 郭菀央正色說道:「君子不言人之惡,何況此事關係到我最敬重的先生?請文小姐只管放心,郭玥絕對不是多嘴之人。若是多嘴,管叫我這輩子再也考不上舉人……」 這個誓發得毒了。要知道讀書人最想的就是什麼,自然是金榜題名。郭玥在家中又是如此尷尬地位,文若竹自然也知道,郭玥素來的願望,就是出外做一個小官,從此不再受家裡的醃臢氣。現在竟然發誓說再也中不了舉人,心中不由一軟,卻是伸手,掩住郭菀央的嘴巴,嗔怒道:「沒事發這樣的誓言做什麼?叫人擔心知道不知道……」 說著,聲音又有些哽住了。 郭菀央心中暗笑,我中不了舉人又有什麼關係,我是個女人,現在考個秀才玩玩,等來日還是要與弟弟換身份的。當下含笑說道:「這沒有什麼,我只要守口如瓶,什麼影響都沒有。」 文若竹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當下就點頭說道:「那……我也回去了。你……好好兒讀書。」 郭菀央看見文若竹婷婷嫋嫋的出去,驀然聽見教室外面竹子簌簌作響。心中一個激靈,大聲喝道:「誰!」 卻見窗戶打開,一枝桃花伸進來,一張小臉湊了過來,笑道:「弟弟果然又多情,又多義,今日你雖然拒絕了文家妹子,但是文家妹子這輩子也忘不了你了。」 卻正是郭蔓青。 郭菀央松了一口氣,說道:「三姐。」 郭蔓青笑道:「君子不言人之惡,那是君子的事情。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這等事情為何要保密?」 郭菀央大急,說道:「好姐姐,這事情若是傳揚出去了,弄不好,可是人命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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