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裙 > 侯門混口飯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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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還有一個關鍵,那就是丁氏的侄子偶遇破落戶,偶爾聽到破落戶在自吹自擂這件事。 郭菀央不大相信所謂的巧遇。生活之中,其實沒有多少巧遇。隨便聽聽壁腳就能聽出一個大陰謀來,那是小說之中寫出來騙人的。何況大明朝等級森嚴,錦衣衛遍地都是,一個破落戶兒敢在公眾場合這樣大吹大擂? 兩件事串在一起,事情就很明瞭。 郭蓮珠這件事的被發現,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不是巧合,而是陰謀。 或者,從衛國公府開始,就是陰謀。 先弄一隻所謂的青鳥,將郭蓮珠引誘到地方。而後一個貴族公子上場,與郭蓮珠含情脈脈,交換信物。而後那個貴族公子將郭菀央的信物和信件都交給那個破落戶,讓那個破落戶上酒樓傳播新聞,讓陳氏的侄兒理所當然的將那個破落戶抓了來。 而後陳氏就理所當然的上二房來打臉。將這件事鬧大,將二房的名聲鬧壞,至不濟也要將郭蓮珠的名聲給鬧壞。 說起來漫長,其實想明白了也不過是一瞬的事情。 心中既然思想明白,郭菀央就對著陳氏,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一個破落戶兒如何知道四娘的閨名,原因其實也不難解釋。四娘的閨名在外面不顯,在家中卻不是秘密。若是家中有人有意告訴,一個破落戶兒,也是能知道四娘的閨名的,三叔母您說是也不是?」 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嘲諷加指責了。陳氏臉一沉,怒道:「央姐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郭菀央怔了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的說道:「三叔母為何生氣了?我是說,我們家這麼多人,人多嘴雜,奴婢也經常往外跑,不小心漏了四娘的閨名,也是有的。不知我這話錯在哪裡了,三叔母為何生氣?」 陳氏聽郭菀央說得無辜,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可偏生卻是無法反駁。難不成還說郭菀央是含沙射影? 陳氏沉下臉來,說道:「姐姐,這事情雖然說很可能四娘是被冤枉的,但是不說明白,對四娘的聲譽也是影響極大的。要不,我就吩咐將人送進來,咱們當面審問一番?」 丁氏聽陳氏這樣說話,卻有些拿不定主意。丁氏其實不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人物,今天這事的確讓她慌了神。眼睛就不自覺的看著郭菀央。 郭菀央輕笑了一下,說道:「三叔母這話有欠考慮了。一個破落戶兒,進我們宅院,與未婚姑娘見面,不管事情結果如何,也是掉了四姐姐的身價。」 陳氏冷笑了一聲,說道:「潘家酒樓不是一個和善地方,昨天晚上鬧騰了這樣一場,不趕緊洗清真相,只怕今天晚上就要傳揚得人盡皆知了。」 郭菀央輕笑了一下,說道:「此事其實也不算為難。三叔母就命人將那個破落戶帶到外院,請郭安叔叔在外面問話,三叔母與母親就在屏風後面聽著。我與姐姐也在隔壁屋子裡候著,若是真的說不明白了,那再出來對質,您看可行不?」 郭菀央這句話卻是非常誠懇的討教了。陳氏思想了一下,覺得也沒有什麼。反正郭蓮珠是做過那事情了,即便他們咬定不認賬,也難免要留下蛛絲馬跡。自己現在的目的也不是一定要將郭蓮珠置於死地,只要能將二房名聲搞垮,那就十分滿意了。 當下也就同意。 郭蓮珠聽郭菀央這樣安排,心中七上八下,卻是絲毫也沒底。只是也不能反對。 當下傳話下去,吩咐閒雜奴婢躲避。一行人帶著丫鬟婆子,出了二門,到了外院。郭安早就候在外面了,向兩位太太問好,請兩位太太帶著嬤嬤避入屏風後面,請兩位小姐帶著丫鬟上隔壁間坐定,就吩咐將人給帶上來。 郭安選的這個房子非常之好,房間之間,都是用木板隔開的,木板中間留著好大的縫隙兒。郭菀央湊近門縫,睜開一隻眼睛往那邊看了一下,低聲笑道:「好姐姐,這個人,您看著眼熟不?」 郭蓮珠雖然心中羞憤異常,又擔心自己將會名聲掃地。雖然郭菀央這樣的行為不合大家閨秀的禮教,卻也實在忍不住,也將眼睛湊過去,往那邊張望了一眼。 這樣一眼,滿臉的羞憤就變成了完全的憤怒! 銀牙碎咬,郭蓮珠恨聲說道:「我怎麼會認識這樣的……破落戶兒!」好在她也是知道輕重的,羞憤之下,聲音依然控制住了。 郭菀央低聲說道:「不認識就好。海棠,過來……你想要幫小姐這一把不?」 海棠就是那個幫郭蓮珠送書信的丫鬟。這當口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知道這事情萬一完全被揭發,小姐是死路一條,自己也沒有生路。聽郭菀央說話,當下輕聲說道:「只要能有點用處,海棠是萬死不辭。」 郭菀央輕笑道:「說這麼嚴重做什麼。也沒有什麼,等下你壯著膽子沖出去,就說……」 屋子隔壁,郭安已經開始問話了。因為隔了牆壁,雖然只有一重木板,那邊聲音也受到了影響,不算十分清楚。只隱隱約約聽見一個尖利的男聲在說話:「小人說的,都是千真萬確……逗引小姐,是小人的不是,但是小人不敢撒謊……那天也是巧遇,剛好宋國公公子請小人進府去給鳥兒看病……」 聽見郭安冷哼了一聲,說道:「你也知道逗引小姐是你的不是?那是多大的罪名,你知道不?」 那尖利的男聲說道;「……小人不知道……不過那是真話啊……」 郭安冷笑了一聲,說道:「就這個罪名兒,送到應天府,那就是一個死罪!侯府小姐豈是你這種身份的人能冒犯的,不想死的話,還是趁早想想該怎麼說了罷!」 郭菀央不覺一笑。郭安原來也懂得詐術呢。 那尖利的男聲怔了一下,接著哭道:「《大明律》裡沒有這一條啊,我又沒有真的將生米煮成熟飯……按照律法,我這等過錯,不過是充軍流放罷了啊……難不成郭家要用私刑殺我不成?」 郭菀央咬牙說道:「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潑皮無賴,居然連《大明律》都知道。」 郭蓮珠臉上又紅又白,說道:「正是這樣的潑皮無賴,才真正的熟悉《大明律》呢。」 郭安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真的與我們家小姐相識?真的是從我們家小姐身上得到了那塊手絹?」 那尖利的男聲叫道:「天地良心,果然如此!」 郭安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就寧可自己充軍流放也要將我們家小姐攀咬下來?」 那尖利的男聲說道:「那當然不是……不過是實話實說,實話實說而已!反正當街散播謠言毀壞侯門女子名聲也是充軍流放,不如實話實說……」 郭菀央輕輕搖頭,說道:「這個潑皮無賴,表演藝術還不過關。」 一群人都不知道所謂「表演藝術」是什麼東西,眼睛都看著郭菀央。 郭菀央微微一笑,對海棠努了一努嘴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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