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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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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豹子肯定是貪玩,跟人家的狗跑了,等它想回來一定會回來。」 當她還在浴桶裡發愣的同時,那原本在屋外的嬤嬤已經走進屋裡,隔著澡間的小門對裡頭的她說。 ……回來?死掉了的還會再回來嗎?不可能了!她親手埋葬在林裡的小豹子,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了。 都是那男人!那長得像深山野人的男人!若不是他絆住她,小豹子就不會被狼給咬死。 聆進老人的話聲,鄂多海一路壓抑著的情緒,這時再也抑制不住地宣洩出來。她又氣又傷心,拿起擦身的濕布就往臉上一捂,將眼淚鼻涕及壓抑的嗚咽聲全堵在喉頭,除了她自己,誰都聽不見。 半晌,等情緒稍稍平復,她忽然想起一事,於是悶著聲對外頭嚷:「嬤嬤!我方才看櫃子裡的藥好像沒了,明兒一早我就去村裡幫您帶些回來,順便把前些日子存下的獸皮拿去換些糧。」 日子過得快,再過不久天氣便會轉冷,眼看就要入冬了,缸子裡的糧都要見底,不補糧不行。 且老人家有宿疾。也許是窮,早年沒注意保暖,所以給這高原上的天氣凍著,因此她那常年呈現暗紫色的手腳末端,不僅僅只是血路不通、犯僵硬,偶爾還會聽她喊疼,所以那些通血脈活經絡的藥草少不得。 她原以為老人家還在澡間外頭,但她嚷完之後卻不聞有任何回應,因而她只好繼續洗著身子,洗完後順便清洗那些髒汙衣物。 她這頭正忙和著,因而小石板屋前來了個人,她並不曉得。 在和鄂多海講完話之後,鄂嬤嬤聽到了屋前有聲響,便踩著蹣跚腳步往屋前去。 她們這屋子離崁兒村有段距離,且又不在行旅會經過的便道上,除了附近偶爾來搗蛋的小孩們,一年半載的,通常不會有人上門來。細想了想,最近的便是兩年前那一回,一名迷了路的旅人來問路。 「請問……」一瞧見鄂嬤嬤從門內走出,那在外頭張望了好一會的男人這才出聲。 「您迷路了嗎?」 「我……」薩遙青轉著眼珠,思考著該怎麼回答。 「還是被打劫?」鄂嬤嬤倚到門邊,半開著玩笑,揉揉老眼,開始細瞧起那看來相當面生的高大男人。 臉上爬滿胡髭的他兩顆眼珠子黑黝黝,一頭張揚的長髮連紮個辮兒都無,只是任由披瀉在身後,讓風吹得一團亂。 而他那一身尺寸顯得有些過小的暗色布衣,有些破爛,不但遮不住他精壯的體格,連胸前結實繃緊的肌理和精瘦的腰間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年輕男子有著她此生未見過的好體格,應該是在山上生、山上養,才會如此渾然天成。 此時他肩上還扛了頭不知是什麼的動物,讓她更覺奇怪的是,這男人居然赤腳沒穿鞋?這便是她為什麼會問他是否被打劫的原因,雖然以他這般強壯的體魄,就算有山賊,怕也不會將之當成打劫對象,因為看來就挺棘手。 「哈哈,不是啊老嬤嬤,我是來找這手銬的主人的,那姑娘住這對吧?」男人爽朗地笑了兩聲,並似習慣性地湊著鼻子對屋前嗅了嗅。 屬於那女子的味道是到這屋子前為止沒錯,所以他確定是這裡。 看了眼男人手上拿著的鐵銬,鄂嬤嬤端著臉,又問:「那是咱們多海的東西,您撿到的?」 這時一陣風吹來,揚起男人不羈的長髮,鄂嬤嬤不經意間睇了下他發下的側頸一眼,先是瞠大了眸,但也僅是一瞬,便又回復原來的眯眼。 眼前這老人外表雖有村間無知老婦的憨,但從她打量自己的細膩眼神,男子知道她不僅是個普通老人家。「喔,不是,是她借我用的。還有,她忘了她的鹿。」 說完,男子便將肩上扛著的鹿屍啪答一聲往地上一丟。 洗完身子,鄂多海從澡間出來,才走至屋子前廳,看見那獨自坐在她家椅子上、躁動地左看右望,手裡卻端了只杯子,狀作斯文呷茶的男人時,她差點沒掉了下頷。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應該說,他怎麼會跟過來的? 在埋完小豹子之後,她心頭雖仍激動,但想想那男人固然高壯,若狼群返回,被繩索綁束住的他肯定連保護自己都無法,說不定馬上就會被攻擊撕咬入腹。 雖然那樣可以泄了她心頭之恨和幫小豹子報仇,可對那男人而言卻極不公平且殘忍;若真要處罰他,好歹也給根棍棒。 所以她折返了,遠遠拿著弓箭就往他身上的繩索射去,銳利的箭頭准准劃過繩索卻不傷及他身,繩索雖未馬上斷裂,猶留一半,但只要他用點力氣就可以掙斷。 而那手銬事實上她已開啟,是以只要掙斷繩,就等於自由了。 所以他可以逃脫,她並不覺有異;她驚訝的是,在他可以自由行動之前,她老早已經離開林間,且走得遠了。 那麼他是如何知道她的去向,還直直來到她家大門口的? 「你告訴我的,你忘了?還有,我以為你不會說話呢。」在樹林裡時,他沒聽她吭過一聲,還以為她是個啞子。男人放下杯子,朝她咧開一口白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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