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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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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不由得乾笑兩聲,伸手想掙開那打造得有點粗糙的鐵銬,但扯了幾下,卻只聽見鏗鏘數聲,腕間的拘束絲毫未鬆動半分。 趁著男人被手銬困住的同時,女子從背著的小袋裡頭拿出一條捆獸用的繩索,將他一圈圈牢牢綁緊,而後再拿出手銬的鑰匙,準備解開並取回手銬。 只是,當鑰匙開啟手銬後,卻發現手銬被繩索卡住,抽了半天仍抽不出來。 她皺了下眉頭,最後決定放棄取回手銬。 「你該不會想把我綁在這林子裡吧?」他問,不過在女子慍怒的眼神中,他已經得到了答案。「是你搶了我的獵物,而且我沒料到那狼會回頭將你的狗——」 話聲未落,女子已掄起拳頭,本想朝那張有著高鼻樑、深邃輪廓、蓄滿胡髭的臉打下去,卻在離了幾寸距離的位置,打住。 「是嘛,這才對,人要認清楚是非……啊!」 只不過,才收回手的女子非但沒有打消揮拳的念頭,反倒從身上摸出幾枚銅幣塞在指縫間,再使出吃奶力氣朝他那張傲氣淩人的臉頰揮去。 那突出的銅幣猶如刑具一般打在男子臉上,害他嘴角立時滲血,眼角泌淚。不過這可不是唯一的一次,就見女子立即曲膝,快速朝他胯下用力一頂! 「你……噢!可惡……」痛死他了!這女人…… 男子瞪大眼,暴怒上身,原已掙脫身上的綑縛,然就在他不經意看進女子打完他後轉身去抱那已經死去的狗兒屍體的表情時,不禁愣住。 就見她抱起那因斷了氣而變得極沉的屍首,完全不管它身上淌著血又糊了泥,將臉往它身上一偎,那刹那間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 是……悲傷嗎?對著那只人稱之為牲畜的狗,女人居然流露出人對自己同類才會有的情緒? 這和他所知道的完全不同。自私的人類應該只會對同類有情,對同類有愛啊! 當他企圖分辨自己所不熟悉的情緒時,抱著狗屍體的女子已經走遠。 待他再回過神來,偌大的林中只剩他一個,還有遠處依稀傳來的狼嗥。 在林間找了個偏僻寧靜的地方,挖了洞埋葬了她心愛的狗兒,鄂多海回到步行約一個時辰距離、那棟孤單座落在山邊河岸、離平日採買用品的崁兒村還有半個時辰遠的小石板屋時,太陽已西斜。 當她走近屋子外沿的矮石牆,就瞧見那正在屋前的鄂嬤嬤一臉苦楚又不知所措地對著腳下那一畦畦葉菜東倒西歪的菜圃發愣。 於是她問:「又是哪一戶人家的小孩來搗亂嗎?」 以往,這方圓數裡僅她們一戶,但不久前兩裡處多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的娃兒每經過這兒,偶爾會作怪,不是朝房子丟石子,就是破壞菜圃裡的作物。 那戶人家是從崁兒村裡搬來的,所以想的、做的都跟村民是一樣的。 「不……不是,可能是我過午時在屋裡打盹,鹿兒瞧著沒人,就來偷吃吧。」好脾性的嬤嬤臉上漾著笑,卻依舊不諳藏話,眼神略微飄忽,因而一下子就讓鄂多海給識透。 「我明兒就找他們理論去。」她逕自決定。 「你這娃兒就這脾氣,就說了不是,別去壞了感情。」 多海自小性子剛烈,某回那家的娃兒來搗蛋,她當下便將娃兒給一拳揍扁,害得人家爹娘上門來理論,鬧得這無人荒地殺氣騰騰的。 「那些人從沒將他人的感覺往心裡去,跟他們哪來的感情?」鄂多海呿道。 看住鄂多海那一臉嫌惡之氣,怕她又將人往惡字裡想,所以嬤嬤不由得趕快將話題轉開。「不說這個,你就別去打擾人家就是。小豹子呢?」 以往多海出門打野味,那跟進跟出的狗兒總會在多海進門之前就先兜到她身邊來,圍著她討摸摸;可今天見著了多海,狗兒卻連個影子都沒有,所以她覺得奇怪。 望住那駝著腰、年紀已來到七十古稀、手腳不再俐落甚至有些僵硬緩慢的嬤嬤,鄂多海僅是吸了吸鼻,撇過臉答:「跟人跑了。」 「跟人跑了?小豹子可比這每天升上來落下去的日頭還忠誠,怎麼會跟人跑了?」 「村裡頭的獵戶賞它一塊油光閃閃的好吃燻鹿肉,它就跟著人家跑了,咱們伙食差,沒法跟人比。」 撒謊,是不想老人家傷心,因為天天將狗兒攬在身邊的嬤嬤,可比她更疼它的;她是嬤嬤撿來養大的,小豹子也是,所以根本是將狗兒當成家裡的第二個娃兒。 而也怕自己一身血污被瞧見,所以鄂多海一回完話,便沿著菜圃旁的小徑直直走到屋後,沒在嬤嬤身邊多逗留。 屋後有門,一進門就是灶房和澡間,嬤嬤總會在她回來之前將水燒開,好讓在外頭奔波一天的她一回來就有熱水可用。 將弓和箭筒擱至灶房角落,並把兩隻早些時候獵到的野兔放到灶爐前的地上,從灶上大鍋裡取了熱水,提進了澡間,混著冷水注滿那木色暗沉斑駁的浴桶,再褪去一身髒衣,泡進了浴桶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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