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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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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破!」 說時遲,那時快,那宛若劈木的特異怪叫就在這時響起。蘇映潮驚跳了起來,她往石下一探,就看見兩條踢呀踢的龜腿。 原來躲在石下,難怪找不著它,看她怎把它揪出來!摩拳擦掌,面露獰笑。 「那是什麼聲音?」豈知江重濤忽地進出一句,讓她險些由石上滑下。 「什……什麼聲音?」嘴角抽搐,腦袋瓜兒乍亂。她該怎麼跟他介紹破仔?要真介紹,他不就知道她和破仔全都是異類了?看住坐起的他。「那聲音……好像是魚叫。」隨意敷衍了。 「魚叫?我行船多年還未聽過魚叫。」好奇頓生,準備探頭。 天,弄巧成拙。「唉唉唉……別看,我覺得那一定是這湖裡的怪物,不是有人說過,一些會吃人的怪獸最會模仿人熟悉的聲音,像嬰孩哭呀什麼的吸引人注意,然後再一口吃了那被騙著的笨蛋的嗎?別看別看!你可不想當笨蛋吧?」擋在他面前,一邊擺動臀兒左擋右遮,一邊則偷偷又將頭探了出去。 哪曉得,那一直藏得好好的傢伙竟在這一刻爬出了石下,晾到岸邊湖沙上乘涼。它背著龜殼,緩動著四隻長著長爪子的龜腳,看來和一般龜類是無異;可等它伸出那頭……那有著長長喙嘴的彩羽鳥頭,哀哉!就是這問題,那破仔便是岸上人所說的,「其狀如龜而鳥首虺尾,其聲如判木」的水中異獸「旋龜」呀! 「破破!」 「哎呀!你還叫,找砸嗎?」臉兒垮,但腳下不馬虎,她伸出一隻腿以腳指夾來方才被挪至一旁的一塊布,咻地一聲,將其一拋而下,正中覆上那不知死活的旋龜。 「你?」江重濤還來不及細瞧,那旋龜就被東西覆了去,是以他只看到它大概的龜模樣。 「不瞞你說,這是一隻龜,是一回我在江邊拾到的,因為它叫聲怪異,所以我才不敢讓其他人看見。」扮笑臉,抱起布及龜放上巨石。 「叫聲怪異的龜?」那他更好奇了,「能讓我看看嗎?」坐到石邊,瞅住那塊詭動著的布。只是那布……動作更快地跳下巨石。 「還是別看了!它怕生。」笑著,也凝住那塊極不安分的布。布?待仔細一看,她忍不住瞪眼,也同時摸上自己的胸,那兒果真少了什麼。 「我看,改天再讓你看好了,我先回船上去了……」不再多話,她臊熱著臉蹲地連龜帶布……嗯……是連龜帶兜衣捧起,急著就往樹林裡跑。 「蘇姑娘!」 她朝後喊:「改天等破仔準備好了再讓你看,改天……」 「改天?」聽了,他忍不住笑。不就是只龜嗎?還得等它準備好?低下頭,餘光瞥進石上某物後,他立刻又抬起頭喊:「喂,你的鞋……」 只是她的身影早一溜煙地消失在樹林中,猶剩嘹亮的嗓音在湖畔兀自空響。 這女子,除性子急外好像還有點迷糊?呵,他搖頭笑著,提起蘇映潮的鞋和竹簍,躍下了那塊巨石。 第四章 隔日天光未亮,船便又出航,在經過數時辰的平靜之後,江面忽地飄起綿綿細雨。 「下雨嘍!」船上忽聞人喊。 坐在甲板一角發著呆的蘇映潮,這也才抬頭。遠方細雨中的山色水光猶如罩了一層薄紗,她伸手盛住那澆不濕人衣的雨水,又低頭看著那曝露在針針雨絲陣下的繡鞋,下意識,她將腳縮回一點,讓鞋子不至於讓雨淋到。 看著那昨晚鞋面還沾著泥,今早卻乾淨如新的鞋,她唇邊又浮出一朵嫣然,因為那不禁讓她想起昨幾個深夜。說來她還真是糊塗,拿兜衣包只烏龜也就罷了,還留下一雙鞋讓人提回來。只是,他提回她的鞋就算了,居然還順手幫她洗了乾淨才拿給她…… 哀哉,姑娘的形象都給她丟光了,真不知道江重濤會怎麼笑她哦?唉,其實管他怎麼看,她就是這模樣,跟那溫婉心細四個字是一點也搭不上邊啦! 站起,晃晃腰上的竹簍。「你乖點,我要找人說話,別出聲哪。」 「破破破。」 「任抗議?昨兒晚惹的禍還不夠,非得讓人瞧見你才成嗎?萬一連我都被你拖下水,可好?」她可不想一起露餡了。掀蓋,罵道。 罵完後簍子悄然不敢再出聲,是以她滿意地走向船首。只是視線範圍未出現人,她就聽到兩道男人嗓音正在對話。 「這裡下小雨,我怕峽裡正下大雨,頭兒,確定要今天過峽谷嗎?還是要在入峽處的城鎮停上一天?」是某名船夫。 「水位確實高了一些,水流也急了。」這些現象正可確定江的上游正下著頗大的雨。「不過應該不成問題,我不想多浪費一天時間。」 「我怕會有困難。」 「該不至於,看情形再說。」說罷,往船側走來,也遇上了蘇映潮。「今天要過峽谷嗎?我聽說那裡很美,但也很險。」不知怎地,看到他,她居然心頭撲跳,那感覺像尷尬也像害臊。 他朝她笑,腳步不停。「今天日落前得過峽口,然後漏夜到重慶。」 「漏夜行船不是很危險?」 「熟悉水路就不會,出峽區夔門後的那一段水路,我已走過無數次。」 「但是水路多變,暗藏著的危險往往是行船人容易忽略的。」有些人就是過於信任自己,而命喪水澤,光那峽區水域百千年來就已取走成千上萬條人命。 「我不會勉強過峽。」抬頭看著帆,感覺到風向的微略改變。 跟在他後頭,隱隱就是覺得他趕路有其它原因。「重慶那裡有貨物趕著上船嗎?」 「不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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