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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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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進了書齋,只見路恭臣朝他們淡淡一笑,就又低下頭,埋首案牘。 這是這幾天來他見著他們時的自然反應——淡淡的笑,不熱不冷,就像老朋友打招呼一樣,很是令人窩心。 如果不去想他轉變的原因,這的確是相當讓他們振奮的鼓勵。 下意識又探了書齋裡滿滿的書一眼,玉棠兒才將視線又調往書案後頭的人身上。 其實他長得並非十足的儒生相,光他那一身莊稼漢的膚色,就已去了幾分文弱氣息;若沒仔細看清他的五官,幾乎要以為他是個身量極高、受過訓練的武人了。 一般的儒生,真的很少像他這樣的,即使養花,多也請來花匠的。 「找我什麼事?」 好半刻,屋內只有他翻動紙張的聲,於是他抬頭盯住正出神的她,和像在等著什麼似的玉芽。 路恭臣這一問,玉棠兒才忙回道:「我來是想說說上一回我替恭臣大哥看相的事。」 她對他的稱呼也改了,自從花園那一次之後。 呵!其實是她主動占他便宜的,當時環境好、氣氛佳,稱謂趁機改改對他們的任務多有幫助的。 「看相?」路恭臣擱下正蘸墨的筆。 「對,我算算近日的運數,你的花煞應該有得解。」這就是她將要祭出的高招。 「解煞?」低下眼簾,未久又抬起,他唇間帶笑。「如何解?何時解?」 「嘎?」怎麼回應得如此順口? 「覺得意外?這也難怪。不過這些天我也曾想過你之前提的,除了諸子百家,民間方術的確也頗耐人尋味。」 「你……也對這有興趣了?」她走到案前,小心翼翼求證。 「天地何其大』除了人所見所聞,人所不能見不曾聞的事物,又怎是一個興趣所能探解。」他似有寓意地深凝案前的人。天!他說的話怎生這麼詭異呀?人所不能見不曾聞,指的不正是他們嘛? 「怎麼了?不是要告訴我如何解煞嗎?」瞧進她僵滯的反應,他暗生滿意,因為這就代表他聽想無差。 「是,我是要說,那你仔細聽來。這花煞如何解?愈進人群愈能解,何時解?愈近七夕愈能解。」 「所以呢?」 「所以你一定得參與皇宮七夕的乞巧盛宴。」一語斷定。 驀然,只見路恭臣眯起似潭的深眸。「如果我不呢?」 「花煞永不解,姻緣永難求。一下重藥,封起退路! 「那去了又如何?」 「當然是解了花煞,求來好姻緣了。」以為他開竅,她笑得樂不可支,哪知路恭臣接下來的一句呢喃,卻讓她甜蜜蜜的笑容凍結在臉上。 「如果求來的好姻緣是你,那我便無須考慮了。」 「我?」指著自己,她愕然於他此話的用意。 又是淡淡一笑。「沒事,一個月後的乞巧宴,我會去。」再度埋首紙堆。 第六章 一個月後。 鴨蛋黃的日輪方下山,華麗的藍絨夜幕便覆上。 京裡錯綜的巷街,擠滿從三天前就絡繹不絕的車馬陣,路上樓坊結滿綺羅彩帶,市集裡做著「種生」生意的彩帳人潮特多。 所有的人似乎都為七夕的到來而感到興奮,除了未曾婚嫁的男女,這節日同樣也屬於日日皆假日的孩童。 「呵……」打了個長呵欠,玉棠兒盯住一群從跟前追逐而過的孩童,他們穿著新衣,手上拿著新鮮的荷花葉,模樣光鮮。 見他們一副歡欣鼓舞的樣子,她不禁要羡慕,那荷花正好開在這精神蓬勃的季節。 抬頭看著玉棠兒,花精芽苞也悄悄打了個阿欠。大仙,咱們化了肉身,好象更容易困了。」擦去眼角因打呵欠而擠出來的眼淚。 望向不遠處,那圈最最熱鬧的「乞巧市」,她喃喃道:「凡人真是精力旺盛,有人從天未亮就上工,有的人卻到天快亮了才休息,不像咱們花界,該什麼時候綻放,就什麼時候綻放,旺盛期永遠只有一個時候……」 「是呀!」小芽苞點點頭,跟著他有點支撐不住他說:「大仙,既然我們該綻放就綻放,該睡覺就得睡覺,那現在……咱們回去睡覺好嗎?」 天還沒暗,那個探花郎便帶著他們來到京城,之後就跟著狀元郎進了宮中,將他們留在這兒了。 雖然今天街道一定會喧鬧到夜深,而他們也會趕在市集散掉之前來接人,但他想,他和大仙一定撐不到那時候的。 如果睡意有十分,他現在起碼也有七、八分困了,當街睡覺,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呢。 聞言,同樣想睡的玉棠兒柔聲問:「想睡了?」 「嗯,不只是想睡,是好、想、睡!走走,大仙走!下凡幾天來,因為玉棠兒的允許,兩人之間的感覺也就不再像先前那般嚴謹,有時他還真當她是自家姐兒了。 拉著玉棠兒的衣擺就要走,孰料頭上卻一陣疼痛,抬眼望,原來是玉棠兒賞了他一記爆栗。 「好痛呀!大仙。」花精嘟起唇。 微微笑。「好痛喔,那現在還會不會想睡覺?」她嗔道。 煞有其事地想想,恍悟了。「不……不太會了。」 「算你聰明,今天我們有這大好機會進京,事情沒辦妥,就甭想睡覺,懂不懂?」雖然她的眼皮也快蓋下來了。 「呵,懂了,那我們要繼續等到狀元即他們出來嗎?」從剛剛大仙就一直在想事情,可卻沒說出個計劃,所以他也就這麼認為。 「空等沒用,今天我要主動出擊。」這個她早想好了,只是,她是曉得宮中夜宴有許多好人選會列席,但卻不知道該挑哪個和狀元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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