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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你作了防護措施?」我相當好奇,和他一起那麼久,從未見他用過Dalex,他也從來沒有要求我用藥,我的生理一直正常,久而久之都忘了這些事,他採取了別的方式嗎?我對於男人到底有多少種方法可以使女人避免懷孕這方面的知識相當貧乏……好熱。

  聽到我的問話,他皺眉,很快又笑了:「可以這麼說。」翻身壓了上來。

  「告訴我——先別——」

  「心肝寶貝兒,」他抵住我的唇迅速推進:「讓我再嘗嘗你。」語畢捧著我馳騁。

  身體開始冒煙著火,很快就忘記了先前要跟他說些什麼。

  一周之後我才得以重見天日,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學校,原以為肯定要被訓導主任的唾沫當頭洗禮一番,殊不知原來如風早給我請了七天病假。

  日子在不經不覺間流失,聖誕節前夕的Silent Night,我去到冷氏的辦公大廈,約了如風吃午飯然後去給一眾親友買禮物。

  接待小姐一看見我馬上就行微笑禮:「總裁剛剛出去,他交待下來讓你在這裡等他,他很快就會回來。」

  道過謝後我信步走出門口,極目望向大廈廣場、車水馬龍的大馬路再到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下意識搜尋那道出類拔萃的熟悉身形。過了好一會都不見他的出現,我閑著無聊就踱下環形的臺階,一二三四五六七,數完了再拾級而上,七六五四三二一,回頭張望,依然沒有他的影蹤。他到底去哪了?怎麼還不回來。

  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如風——」我拖長了聲音轉身,他又玩——

  不是如風,是那個曾與我談判崩裂,後來又企圖勾引我老公結果未遂的女人——蘇惜。戒備與敵意一下子就竄到臉上來,她又想幹什麼?

  「林小姐。」蘇惜對我苦笑:「我知道上次給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說話的語氣竟是誠懇得很,我這才注意到她面容憔悴,十分容顏而今只剩下三分。

  她看著我,悽楚的笑容裡慢慢注入一種深重的愛戀,「我煞費苦心也不過是因為我愛他,就像發了瘋似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只認定他一個,林小姐你能體會個中心情嗎?」

  直覺她說的是心裡話,好一會兒我才無言地占點頭,癡情本無罪。

  「可是他認定的……卻不是我。」她的聲調悲涼。「你可能不知道,他雖然女友眾多卻從來都公私分明,他未曾牽著女人的手踏進這裡一步,也不曾和誰在他的辦公室裡親熱——能進入他辦公室的女人原本就沒有幾個,也從來沒有把她們——包括我——正式介紹給他的朋友……只除了你,所有關於你的一切都是例外。」她垂著眼瞼好久都沒有再作聲。

  我默然,心內對她無不歉疚,我無意奪人所愛,然這個世上我亦是只認定如風一個。

  「林小姐——」她抬頭看我,似乎急於想說什麼卻又十分難以啟齒。

  我倒過意不去了,開口安慰她:「有什麼就說吧,沒事的。」

  「我——我知道這種要求很過分,可——可是,」她仿若就要哭出來了,然後像是在瞬間下了決心,她猛然道:「我求你把如風讓給我,我求你了!」

  我完全不明白她說什麼?!

  「我——我有了如風的孩子……」淚水從她的眼角滑下:「已經四個月了。」

  我望向她的小腹,果真微往外凸,可能是因為她的寬長的裙飾遮掩得好,竟看不出已是四個月的身孕。無法形容內心的感受,我就好像被扔進了冰窯,從腳趾尖一直冷到心臟最裡頭。

  「如風——知道嗎?」我極力控制聲音中的顫抖,我不認為她會膽大到敢在這種事情上出詭計欺騙他,那麼,他有一個孩子?

  她淒然搖頭:「我一直不也告訴他,怕他——會給我一張支票叫我自己去找醫生。而從紐約回來一直到現在,兩個月來我用盡所有的辦法都再見不到他一面,甚至連電話都通不上,他的電話專線的辨音系統一確認出是我的聲音立刻就會自動切斷——」

  她忽然攫住我的雙臂,就如同絕望中的人抓住了惟一的救生草,她啞聲哭起:「林小姐,我求你了!把如風讓給我吧!沒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你就當作是可憐可憐我肚裡的孩子好嗎?如風是他的爸爸呀!」

  我被她攥著一步一步向後轉,呆若膏像不能反應,她可以對著我哭,求我把如風讓給她,可我呢?我又可以去對誰哭?去求誰把如風讓給我?她肚子裡那個未出世的胚胎嗎?

  「我給你下跪了!」蘇惜流著淚拽緊我就要往地上跪,慌亂中我本能地想反手抓住她不讓她跪下去,卻見她一個趄趔,「啊」的一聲尖叫整個人往臺階下滾去!

  我的雙手僵在半空,眼睜睜地看著她滾下最後一級臺階停在一雙咖啡色的Gucci皮鞋前。上帝作證!我根本沒有碰到她!我真的真的沒有!

  蘇惜的臉蒼白如紙,她用手肘支地勉強撐起上半身,另一隻手虛弱地指向我,對正俯視她的如風說道:「如——風,她——好狠心,我們——我們的孩子——」血從她的白色呢絨裙底下滲出來,染紅了一片。

  如風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色千變萬化。

  我一級一級步下臺階。

  「你還不送她去醫院嗎?」我說,聲音是事不關已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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