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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而仿佛是專和他作對似的,車內響起一陣「啲啲啲」的聲音,他懊惱地摟住我翻了個身,在我頸子上輕咬不休,似乎保定注意對那擾人的聲響不予理睬。

  我試著避開他可以使人融化的吻:「如風,電話。」

  「讓它見鬼去。」他含糊地應了一句。

  振鈴持續不斷,最終迫使他不得不停下來,他扯過獵裝上衣找出電話,火大地低吼:「該死的是誰?!你最好有什麼天塌下來的鬼事!」

  而對方似乎真有天塌下來的大事,他再開口時語氣已經平和:「哦,是王經理啊,真對不起,我正在午休——運過來了?好,我現在就去取。」

  我正待起來,他卻將切斷的電話扔到一邊:「我們繼續。」

  他高超的技巧無人能拒;而他始終沒有更進一步。

  冷如風將我帶到一家盛名的珠寶商行。

  一位高級主管模樣的中年人面帶笑容迎上來說:「冷先生,裡面請。」說話間目光經意不經意地望我身上掠過。

  「王經理,讓你久等了。」

  「冷先生請別客氣,交通堵塞是常有的事。」

  兩人寒暄了一番,由王經理領頭,如風牽著我往裡走,它的手指勻稱修長,手掌不算寬厚,卻很溫暖。

  「如風!」一聲驚喜的嬌柔叫聲才剛響起,冷公子已然被一位淡香淺雅的俏佳人攔下。

  「乖了。」他迅速在美人的臉上印下一吻:「挑中了什麼記到我賬上。」邊說邊一步不停地牽著我往裡走。

  拐過拱門的時候我側頭看了那女子一眼,不期然接上她研判的妙目;好像在哪見過。他的枕伴盡是人間絕色。

  冷如風拉開貴賓桌旁的椅子讓我落座。

  「冷先生請稍等,我這就去取出來。」王經理語比朝一道緊掩著的門走去,在出來失守上端著一個天鵝絨託盤。託盤上放置著一個四方形金屬盒子,神色十分慎重。他總共用了三把奇怪的鑰匙和兩張識別磁片,花了十分鐘去整弄那個方盒,在聽到「嘀」的一聲長音後,才恭謹地向冷如風作了個「請」的動作,然後悄無聲息地退開。

  我看看冷如風。「打算用什麼樣的籠子養起我,金子、珍珠還是翡翠?」是不是也記到他賬上?

  他拿起盒子打開,霎時間滿室光華。

  鑽戒,名副其實的鑽石戒指!

  我出生于豪門,名貴些的首飾不是沒有,然而即使如此,我仍然是二十萬分動容。打開那個盒子需要那麼繁複的過程,我已經與料到其中裝著的必定不是尋常的珠寶,然而我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一枚戒指!

  動用一刻比戒指圓周還大有純度極高的南美鑽石,到底要經過了怎麼樣的切割打磨,要經過了多少道工序,才能造出這樣一枚全無半點瑕疵的圓環戒指!這不啻於是毀了一顆稀世奇鑽,卻又意味著造就了一枚價值一不是鑽石本身所能比擬的絕世珍戒。老天,只有心靈極端瘋狂的人才會萌生這樣的念頭,並且居然還使之實現!

  如風拉起我的左手,將戒指套上我的無名指,纖穠適中,大小竟是恰到好處。

  我鮮少在手指上戴飾物,一時之間感覺怪怪的,輕輕轉動指環,完美精緻的戒面上絢爛奪目的彩芒隨著流光乍隱乍現。

  「如風,冷家到底有多少家底?由得你這樣敗法。」我仍然未能接受眼前的事實,太過分的奢華怕真的會招致天妒。「真怕哪天一覺醒來會發現自己少了一根手指。如風,如果你勢必要送我一枚戒指,出去外面的櫃檯隨便挑一枚就好。」

  頓了頓,我補充一句:「我會戴著的。」

  微薄的暖意自他淺淡的笑容中逸走,我一而在的推搪無異於是在糟踏他的心意。看了他一眼,我決定閉嘴,並且決定永遠都不會再就此事發表意見。

  這是他第二次送我戒指了,畢竟是與上一次有點不同。是的,他會娶我,等他到了三十五六歲想成家立室生兒育女的時候,在上流社會眾多可以娶來做妻子的名媛淑女當中,他認為我最合適。這個時候我也有點明白了,他喜歡我,然這種喜歡也並不具有特別的深度,純粹只是種喜歡而已,我之於他仿似一個佔有欲相當強烈的孩子之于他十分喜愛的玩具,他未必會保有它一生一世,但是在他對它還感興趣的期間,他就要求完全獨佔。

  他執起我的另一隻手,兩人相看著俱無言語。我不知道我在他眼內讀到了什麼又沒有讀到什麼,我也不知道在我的眼內,又被他讀去了什麼還是沒有被讀去什麼,只此一刻,世界離我很遙遠,天與地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傾身過來在我唇上輕輕貼了貼,淡淡的竟似有著珍稀的味道,我心神一蕩,迅即清醒。

  「如風,說不定到你想結婚的時候,我已經做了好幾年的修女了。」我眨啊眨著眼睛。

  他不以為意地一笑,捏捏我的鼻尖:「俏皮。」

  看上去他的心情不錯,我問:「為什麼是我?」

  他眉端一挑:「為什麼不是你?」

  我輕踢了他一下,又問:「為什麼——沒有要我?」

  他的笑容窒了窒:「也沒什麼,不過是我還沒有準備好。」

  我恍然道:「原來如此。」他沒有準備避孕套。

  他失聲大笑:「可愛的寶貝,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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