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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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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家祠堂內,現任女使——姬水襄,端坐在蒲團上。 她剛領導族人做完例行的月祭,仍穿著姬家傳統的紅白雙色長袍。她已屆中年,年輕時美麗的容貌被歲月磨去了幾分,添了歷練過後的智慧,嚴肅的臉龐沒有一絲柔和的線條,顯得沉穩而強硬。 聽完養女的話之後,她慢慢啜著熱茶,沉思的目光凝望著祠堂內安置的兩個牌位,不發一語。 姬心草跪在蒲團上,面前地板上放著銀腕輪。女使對她寄予厚望,她卻失敗了,還被逼到難堪的困境,她已有受到重責的心理準備。 姬水玥坐在一旁,看著默然相對的兩人。一個是她最敬重的姊姊,一個是她從小撫育長大的心肝寶貝,兩人同時也是現任與未來的女使,她雖有許多話想說,卻知自己無置喙餘地,只能暗暗焦急。 良久,姬水襄才收回視線,看著依舊垂首的姬心草,淡淡道:「他要上床,你就跟他上床吧。」 姬心草沒料到會得到這種指示,錯愕得無法反應。 姬水玥也是目瞪口呆,激烈地反對:「姊姊!我們怎麼能答應這種事!」 「否則能怎麼辦?心草無法擊敗他,他手上還握有元貞,現在局面完全由他控制,我們除了順著他的意思,還能怎麼做?」 「是我無能。」姬心草低聲道,語氣充滿挫敗與自責。 「吸血鬼活得越長,魔力也越強,你對付不了他,我並不意外。我原本想讓你多歷練幾年,再讓你去對付他,但我的狀況不能再等了。」姬水襄凝視著她,「你是唯一殺得了他的人。」 姬心草聞言微震,彷佛一道沉重的枷鎖落在肩頭,鎮鎖住她未來的可能。「我還比不上你——」 「你成長得很快,靈力早已淩駕我之上,是目前族內第一高手。至於我,上回與他交手,靈力中樞被打碎,再調養十年也難以恢復,只能提早把責任交給你了。」 姬水襄取出一把鐫滿咒文的純銀小劍,放在姬心草面前。 「這把劍你也知道,是當年向琬女使所鑄造,她以此誅滅過無數妖魔,埃米爾也曾傷在這把劍之下,你貼身帶著它。銀會使吸血鬼過敏、休克致死,當年向琬女使殺不了他,或許是因為他有一半是人,降低了銀的效果,所以你務必瞄準心臟,一劍置他於死。」 姬心草注視著短劍。「姬向琬」三字等同她們姬氏一族的神,數百年前,族人遭埃米爾屠殺,幸好有這位女使的領導,她們才能免於覆滅的命運,這段歷史每個族人都滾瓜爛熟,人人都感戴向琬女使的恩德,也都牢記著,殺死半人半魔的他,是她們永遠不變的使命…… 「心草?」姬水襄注視著怔怔出神的養女,「你聽進我的話了嗎?」 「是。」姬心草連忙應聲,「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想什麼?」姬水襄問道,嗓音聽似漠然,卻犀利地注視她每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我在想……為什麼他要殺死我們那麼多族人?」 「我們的職責是斬妖滅魔,和惡魔結仇是常有的事,他有一半妖魔的血統,因此恨我們,沒什麼好奇怪的。」 「如果他恨我們,為什麼後來都只打傷我們的人,不再造成傷亡?」 姬水襄臉色一沉,「你的意思是,他打碎我的靈力中樞、逼我提早卸下女使職位不夠,還得殺了我,才算真正與我們為敵?」 「沒有,我沒這樣想!」姬心草慌忙搖頭,「族史只記載他與我們交戰,我方全軍覆沒,剩下向琬女使一人,其他細節都沒有,我只是有些好奇……」 諸如事件的起因、他的動機……他若痛恨姬氏一族,當年大可將她們屠戮殆盡,為何手下留情? 如此重大的事件,族史中卻只留下傷亡的數字,全沒提及當年事情如何發生,簡直就像——被刻意抹去了這段緣由,不欲後人知曉。 有果必有因,為何只談果,不談因?莫非這個因有某些難言的、甚至是有礙姬家名聲的內情在,所以避而不談? 她忍不住猜想——或者,當年不是他主動尋釁,而是她們姬家人對他做了什麼,讓他狂怒之下失去理智,才做出如此可怕的事? 這個念頭在她心裡打轉,在姬水襄漸趨嚴厲的目光下,她沒敢問出口,低聲道:「我有這些想法,是不應該的嗎?」 「是你一已的好惡迷惑重要,或是當年枉死的族人重要?」瞧見姬水玥猛使眼色,姬水襄不耐地瞪她一眼,口氣才放柔了—— 「你年幼時失去父母,我收養你,說實話是出於私心,你資質優異,同輩中無人能及,我想栽培你,將來接下女使的位置。我們姬家人是生命共同體,女使是所有人的母親,任何一個族人遭受到的痛苦,女使都有義務替她討回公道。」她深深凝視著姬心草,「我對你期望很深,你明白嗎?」 「我明白。」姬心草低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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