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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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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容嗎?或許吧,但這一切卻是付出不堪的條件換來,受人歧視的低賤本質依舊不變啊。 「有些事是永遠不變的。」 他凝視著她頑固的眼神,仿佛感到有趣,「你很想殺我?」 「我做我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當年的她也是在做該做的事,所以引人來殺他,如今這女孩也這樣說,是他的存在果真天理不容,抑或她們都狹隘地認定他的結局,一開始就不給他活路? 頸上的力道猝然加重,姬心草一窒,黑眸鎖住對方臉龐,他依然微笑,細緻長睫低掩,流露憤恨與殘酷。 他要殺她嗎?她臆測著。他曾一舉屠戮她們百余族人,可數百年來多次與她們遇上,他只傷人,不殺人,甚至從來都是她們姬家來找他麻煩,他僅被動地採取自保。而他夜夜引誘女人上樓,啜飲她們的鮮血,也同樣留她們活命。 與她誅除過的惡靈與妖魔相較,他的邪惡事蹟實在遜色了點。 「聰明的女孩。」他低喃,她的眼眸聰慧冷靜,顯然看穿他不打算取她性命,因而連抵抗的念頭也沒有。 他不喜歡她的眼神,太過幽深平靜,仿佛天崩地裂也無法擾亂——就和她一樣,當年與她分別之後再見,她就是這般止水無波、寂然心死的眼神。她與他的糾纏,不是單以仇恨或情愛就能涵蓋解釋,這個與她初次見面的女孩,又為何以這種眼神看他? 他目光掠過她修細的眉、秀挺的鼻樑、緊抿的淡櫻色柔唇,又徐徐轉向粉嫩的頰、細白的耳垂,「現在,你沒了腕輪,沒有其他法器或符咒,還受制於我,打算如何解決這個困境?」 「你……」她呼吸一窒。他居然咬她耳朵!她的雙手反射性地抬起,法力凝聚,就要拍向他胸口。 他比她更快,猛然攫住她雙腕,輕鬆地以單手鉗制住她的反抗,力道恰到好處,沒有弄疼她。 「作為女使的繼承人,你太沉不住氣,還得多多磨練。」他嘖嘖低歎,像老師溫柔地責備莽撞的學生,冰涼的唇舌始終流連於她柔軟的耳垂,齧咬間漸趨親密放肆。「不過,我有個小小的條件,只要你答應,我不但讓你離開,也可以將元還你。」 「什麼條件?」她咬牙,不讓紊亂發顫的聲調被聽出,素顏因極度惱怒而染上紅霞。她能感受到他的齒尖在肌膚上刻意啃咬,力道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露骨的挑逗。 自她八歲開始對付魔物以來,頭一次碰到如此大膽下流的對手! 「和我上床。」細膩的吮吻沿著她潔嫩頸膚下移,綻放朵朵紅豔。 她錯愕,沉靜眼眸出現短暫的混亂,瞥見床上的女人,會意道:「你要我的血?」 他又笑了,酥軟的嗓音在她肌膚上震盪,「對那些女人,我說的『上床』,就如現在床上那位美女所示範的那般。對你,卻不是哦。」 「你以為我會答應?」如果她此刻能得自由,第一件事就是一箭射穿他這張輕薄的嘴! 「你當然可以不答應,不過別忘了,元貞還在我手上。」 一晃眼間,他又回到床上,滿意地注視著她盈滿怒火的眼眸。怒氣使她冰霜般的臉色添了生氣,不再是八風吹不動的冷漠。 他要摧毀這個女孩酷似她的一切。他不喜歡她的眼神出現在別人身上,即使是她的後人也不行。 「如果我不答應,你就要毀掉它?」 他讚賞地頷首,很欣賞她一點就通的聰穎,「今晚十二點整,到我這裡來。你若遲到,我就當你不答應這條件,毀掉元貞。你若自認能從我手上搶回它,也儘管來,我隨時候教。」 姬氏一族的最早起源已不可考。據說她們遠在有文字記載之前便已存在,在巫醫不分的時代,她們同時掌理蔔筮、醫藥,是僅次於統治者的重要人物。 後來醫學獨立發展,她們依舊保留了「巫」的神秘地位,她們能溝通鬼神,驅除邪魔,是人心的寄託。即使在壓制女人地位的朝代,也沒人敢議論她們採行的母系制度,甚至有些男人以入贅姬氏一族為榮。 到了現代,科學發達,人們對不可知的事物依舊懷抱崇敬畏懼的心理,變遷過快的社會,更需要心靈的慰藉,於是姬氏一族仍舊屹立不搖。她們保存的文獻記載許多超自然現象,科學家不以迷信斥之,反而熱中於研究,即便是現今靈能界勢力最大的九玉公會,也事事尊重她們的意見。 如今,這個女人當家的古老家族聚居於山間,仍舊遵循千百年來的傳統生活著。誕生的新生命,男孩一律以普通的方式教養;女孩無論有無靈能方面的天分,都被授以相關教育,因而代代都有許多優秀的術師。女孩們繼續誕生,每個女孩都是姬氏一族的延續,讓這古老的火焰生生不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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