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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林旺真的是一隻公大象?」他學著她可憐兮兮的腔調反問,但她給他一記白眼,這讓他呵呵笑了起來。

  她蹙眉問道:「笑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有張可愛又消稽的卡通臉?」他不答反問。

  她呆愣住了,半晌才有反應,「什麼!我是卡通臉?!這算什麼話?指桑駡槐,還是借機損人?」

  「哎哎哎!你才十九……」

  「二十。」她咬牙更正他的錯誤。「我二十歲!」

  昨天之前她會竭盡所能的躲避成長的事實,但在屠昶毅的面前,她不甘心被他矮化,尤其是在年齡上。

  「好!小姐,你才二十,思想卻如此灰暗。我不過是說出我所看到的事實。說你卡通臉,是因為你的表情豐富有趣,可沒摻雜絲毫貶抑。」

  此刻嶽小含覺得「卡通臉」這一詞該離她遠一點才是,畢竟她不再是個小女孩,而這結果還是他一手造成的。但從昨日至現在,他連一句讚美的話都沒吭過,足以顯示她缺乏令男人心悸與渴望的女性特質。

  她不禁懷疑,以屠昶毅這麼優越的條件,為什麼肯娶她當老婆?就一個單身漢而言,四十歲才結婚是稍嫌晚了點,但對一個腰纏萬貫的富翁而言,那是黃金檔的適婚年齡,燕瘦環肥任他挑,他根本沒道理委屈自己娶個「卡通臉」!

  想到這裡,嶽小含萬分懊惱,今天之前,她認為留了一嘴山羊胡的屠昶毅是個三流角色,怎麼才過沒多久,他就成了有優越條件的男人了?她輕咬下唇,滿眼怨歎地覷他一眼,氣他用那麼沒情調的話讚美她。

  屠昶毅接收到她的眼波,饒富興味的看著她。他想不出要用什麼話讚美她,卡通臉是他所想到最貼切的形容詞,因為她不矯飾,不扭怩作態,自然流露的天真率性,在在吸引他,雖然她那顆過度防禦的心太過世故,所幸她有張喜怒哀樂盡現的卡通臉,得以讓他一目了然。但是他畢竟沒有超能力,老是玩猜心的遊戲也是很累的。

  他下定決心,除非這小妮子打算學習雙向溝通,而且願意當他老婆,不然他不會強迫她適應一切。

  「小含。」他輕喚她一聲。

  「幹嘛?」她心行不甘地抬頭,悶悶地問。

  他猶豫一會兒,言不由衷地問:「你的名字有特別意義嗎?」

  「特別意義?我不曉得,只是我出生時,碰巧趕上奶奶特別珍視的蘭花花期,那種蘭叫作笑玉。所以我的名字是由『笑玉含苞』而來。不過,大概是我天生沒那種附庸風雅的命,英明的戶政人員陰錯陽差幫我改了名。」

  原來還有這等的事啊!屠昶毅覺得有趣極了,不過他接下來要談的真可是一點都不有趣。

  「小含。」他喚。

  「又幹嘛?」她還是沒從沮喪中回復過來。

  「我考慮過你的提議了。」

  「什麼提議?」

  「就是你昨天提到關於夫妻之間的事,也許……我們真該等到你考上學後後再說。」

  「為什麼?」她直言迸出,貝齒隨即咬住下唇,強迫自己不要露出棄婦的表情,但這很難辦到,尤其她已漸漸習慣他的溫柔。她心裡暗忖,他一定是覺得她的表現乏善可陳,所以寧願不和她有進一步的關係。

  屠昶毅注意到她的臉部表情,低斥:「不!別多心,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幹嘛改變主意?我昨天死求活求地要你別碰我,你不肯聽,現在反而良心發現,宣怖我們不用睡同一張床了。不過,告訴你,我高興得要死,根本不在乎你虛偽的動機是什麼。」

  「好極了,我不用解釋太多。」他順水推舟,「你只要知道我這麼做是因為關心你,希望你能專心考試。今早我同一些老師談過你,他們相信以你的資質再加上專心一致的話,要考上大學絕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你能不能夠確切掌握這最後三個月的時間。」

  「我現在就告訴你,不能!」她賭氣的說,雙臂一抱,頭一扭,不再睬他。

  「是不能,還是不願?」屠昶毅以手控制她的頭,強迫她看著自己。

  「都是!」她被迫迎視他,不由得恨恨地說。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排斥學校?」他音調一沉,為她執拗的脾氣傷神。

  「學校的課程無聊得要死,老師講課又不生動,更煩的是我打瞌睡又沒礙到別人,竟然還要我在走廊上罰站!」

  「小含,上課打瞌睡本來就是不當行為。若換作是你在講臺上授課的話,不知道你有沒有雅量忍受這種挑釁的行為?」

  「我起碼會先檢討自己是不是有盡到做老師的責任!」她大聲頂了一句。

  「但是你連做學生最起碼的義務都沒盡到,又有何權利去訶責別人?」他尖銳地反駁。

  她無話可說,久久才忿然的說:「你又不是我爸,少在這裡教訓人。」

  「我知道我不是,也很高興我不是;我要是你爸的話,早就好好抽你一頓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逼你去上學,因為那麼大的人還要人拿著鞭子揮才肯聽話,實在很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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