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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拓跋浚聽後龍顏並無大悅,但怒氣總算消了一半,「虧你還記得!現在,站起來說話吧!」

  「臣仍有罪,不敢起身。」

  拓跋浚煩惱地以手撐顎,斜睨了拓跋仡邪一眼,「朕今日如此,不是沒有理由,你當年在外離朕甚遠,所作所為稍有閃失便會落人口實,朕知道你天性坦率,不喜繁文縟節,所以有些空穴來風的流言就當笑話聽,但是近半年,你是無禮得過頭了。」

  「末將知錯。」

  「你都先斬後奏了,現在知錯有個屁用?你老實說,為什麼年初誓死不與竇惠聯姻,今日卻打破承諾?」

  「回皇上的話,末將與竇惠姑娘之間曾有誤會……」拓跋仡邪很快地說明他與竇家之間的關係,攤出與竇惠所訂的齧臂之盟,「以前不知自己錯過什麼,昨日重逢有幸解開心結,而末將猶恐再錯失良緣,所以不多想便以非常手段搶得先機。」

  「魯莽!這實在不像你的作風,你要知道,她是受朕的保護,光天化日下被自己人劫去,你教朕的尊嚴往哪裡擺?再說大家若學你監守自盜的話,日後還有人肯找朕作主嗎?」

  「皇上!末將從沒有對女人有過那麼強烈的感覺,」拓跋仡邪話一頓,又補上一句解釋,「也許是因為我久駐北塞的原因吧!」

  拓跋浚聽他這麼毫不遮掩地吐露心情,一臉訝異,「我很高興,以她的面容竟還能激起你的男性氣概,雖然我看了半天還是理不清原因在哪裡,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緣分?!」拓跋仡邪揚頭面對一臉得意的皇上。

  「沒錯!真是妙絕!朕指派你護送竇憲之女到此,就是打算再次撮合你們的,誰知你這個新郎倌連一天都等不及就先下手為強了!」

  拓跋仡邪劍眉頓鎖,「要撮合我們?!我還以為……聖上打算將竇憲之女許給廬道衡。」

  「他的確是候選人之一,不過是倒數的!你要知道,向竇憲求親的士族多得不可勝數,為了不得罪他人,他便把這燙手山芋丟給朕,結果我們挑來挑去,除了朕與王族不算外,最佳人選便是你。」

  「這……太出人意表了!」

  「的確太出人意表了。」拓跋浚也大大贊同,「朕也著實沒想到一干文武大臣會為了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競爭到如此激烈的地步……」

  其貌不揚?!拓跋仡邪愈聽愈不對勁,欣慰逐漸被懷疑取代,他納悶自己與皇上談的竇憲之女是否同為一女子。

  「姑且不論竇惠的外貌,單就竇家高貴的出身,便能大大提升你的社會地位,這比朕賜你再多的官爵、采邑還要實際。」

  「皇上說的是!末將斗膽請教,您所說的竇憲之女應該是竇惠吧!」

  「不然還會有誰?」拓跋浚輕鬆回答,仿佛想到什麼可笑的事,朗笑三聲,「老實告訴你,朕今晨一怒之下,還打算將她占為己有哩。」

  拓跋仡邪一聽,心登時絞在一圍,低垂的眉宇間沁出冷汗,他私下慶倖自己沒起身,否則一定無法向皇上解釋他想宰人的目光。

  拓跋浚沒見到拓跋仡邪低傾的臉已變鐵青,一徑地說:「朕原以為能把你迷得暈頭轉向的女人該是綺年玉貌的美人的,所以喜孜孜地跑去看她,沒想到……」

  拓跋仡邪的喉仿佛被一雙隱形的手勒住,及時堵著他滿腔的怒氣,等到他調適過來,才抬頭挑釁地詢問:「皇上沒想到什麼?」

  拓跋浚笑容頓撤,目光一橫,譏嘲地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好話還沒說上三、五句,就又故態復萌了!將軍若聰明,最好收斂脾氣,別為區區一名女子得罪朕!」

  拓跋仡邪理智地矮下頭,保持緘默。

  皇上這才壓抑下心中的不滿,保證道:「你放心吧!朕沒跟你要她的意思,所以你大可抹掉那副陰陽怪氣的表情!」

  拓跋仡邪松了一口氣,語氣也稍微緩和,「末將叩謝聖上……」

  「且慢,謝字先別說得太早,朕並沒真的答應你任何事,也沒打算就此放過你。」

  拓跋仡邪心中多了一份擔憂,「末將駑鈍,還請聖上明示。」

  「朕自然會,但先回答朕,你到底騎了她沒?」拓跋仡邪的嘴抿得緊緊的,讓拓跋浚開始不耐煩起來,「有是沒有?」

  「有。」拓跋仡邪迎視頂頭上司的銳目。

  不料,皇上露出一臉的滿意,「她可是心甘情願?」

  「不是!」

  「那麼說你是霸王硬上弓了。」拓跋浚覷了拓跋仡邪一眼,「不過這事可玄了,你說你有,而她卻說你什麼都沒做,這教朕該信誰好?不過咱們都是男人,皆知一旦蓄勢待發,要中途撤兵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的話朕姑且就信了,只不過這樣一來,竇姑娘不就刻意要欺瞞朕了嗎?」

  「啟稟聖上,竇姑娘是為了保全家族名譽與皇上的威嚴才出此下策的。」

  「這麼說來,這名女子還深曉大義啊!反觀朕的寵將卻不顧朕的威嚴,放任他的『那話兒』幹下胡塗勾當。」拓跋浚酸酸地說,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對他的違抗,還沒辦法釋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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