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帕(27)_艾佟

二十七

　　「秦姑娘，你怎麼了？」小喜擔心地叫道。

　　長長吐了一口氣，她緩緩睜開眼睛，「我沒事。」

　　小喜安慰地拍了拍胸口，「秦姑娘，你可別嚇我，我以為連你也要昏倒了。」

　　「王爺知道嗎？」

　　忍不住歎氣，小喜像在抱怨又像在發牢騷，「王爺怎麼會不知道呢？不過，那有什麼用？王爺這回是鐵了心，什麼事都不想管，他只吩咐李總管多派幾個人照顧郡主，連去看郡主一眼都不肯。」

　　真是奇怪，有一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雖然王爺對這件事的態度很無情，可是不管怎麼說，他一向很疼愛郡主，為什麼這會兒連關心一下郡主都不願意？

　　「秦姑娘，郡主真的好可憐哦！」

　　「難就難在這是聖旨，除了皇上，誰都沒法子幫助郡主脫離困境。」

　　「可是，你不知道那個怡王爺有多討人厭，驕縱貪玩，京城的百姓沒有一個喜歡他，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他怎麼會把自己最疼愛的郡主嫁給那種人？萬一郡主因此想不開尋死怎麼辦？」

　　「郡主不會這麼做。」

　　「郡主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委屈，你叫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你別嚇我。」秦綢兒聽得心驚肉跳的，小喜確實說對了一件事，郡主一直受盡寵愛，她看似驕貴率性，其實很脆弱，一下子天地變色，她怎麼受得了？

　　「我真的好擔心。」

　　沉吟半晌，她也真的很不放心，「我去瞧瞧好了。」

　　「小月，郡主醒了嗎？」房門一開，秦綢兒心急地問。

　　「醒了，可是……」小月還是側過身子讓她自個兒看。

　　秦綢兒看到蘭兒像個雕像似的坐在炕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昔日熱情活潑的可人兒變成這般癡傻的模樣，真是令人鼻酸。

　　走進屋內，她在蘭兒面前蹲下，溫柔地握住那雙冰冷的手，這一次她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她自個兒有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蘭兒終於說話了，她的聲音聽起來空空洞洞的，好像沒有靈魂似的，「綢兒，你知道嗎？我一直想著，若是我的脖子往白綾上一吊，三哥哥見了會說什麼？皇帝哥哥見了又會說什麼？他們會難過嗎？他們會為我流下眼淚嗎？他們會後悔今日對我的殘忍嗎？你想，他們會嗎？」

　　「不可以！」秦綢兒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呐喊，「郡主千萬不可以做傻事！」

　　心一震，蘭兒的魂魄終於歸位了，「不可以嗎？我也知道這樣好傻好傻，可是我的腦子就是停不下來。」

　　「這世上每個角落都有著悲傷的故事，有些人有一頓沒一頓，腦子卻還是想著如何活下來，因為活著就是希望，無論希望多渺小，他們願意為生命奮鬥。」

　　「有些人原本活得還算過得去，卻敵不過死神的召喚，奴婢的父母就是如此，一場瘟疫，生命由不得自己，這才知道，原來單單活著就是一種幸福。貧窮也好，富裕也好，生老病死原本就不是自個兒可以做主，為何要捨棄活著的可貴？」

　　淚水緩緩地溢出眼眶，蘭兒語帶哽咽地道：「其實，我根本沒有勇氣做傻事，可是，我也沒有勇氣面對未來，我真的好苦好苦，你說，我該怎麼辦？」

　　腦子突然有一道念頭閃過……身子一僵，秦綢兒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毅然絕然說出那股瘋狂的想法，「逃！」

　　「……你說什麼？」蘭兒顯然嚇了一跳。

　　「逃，比起做傻事、比起面對未來都更需要勇氣，但是郡主可以得到一個全新的未來。」

　　「秦姑娘，你瘋了是不是？你怎麼可以勸郡主逃走？」小月聽得膽戰心驚，眼皮一直狂跳，「你知道違抗聖旨的下場嗎？這是死路一條啊！」

　　「郡主都不想活命了，那還有什麼好怕的？不如，大膽地選擇一個可以扭轉命運的機會，況且，皇上一向疼愛郡主，他又怎麼忍心砍郡主的頭？還有，奴婢也相信在生死交關的時候，太后一定會盡全力保住郡主的命，郡主為何不能放手一搏？」

　　「這……不對不對，我們根本逃不了！」小月堅決反對這種瘋狂的行徑。

　　「這確實很難，可是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不行不行，這不是在開玩笑……」

　　「逃不成，郡主也不會有事，頂多挨頓罵。」

　　雙手合十，小月苦苦哀求：「秦姑娘，你別再說了好不好？萬一不小心被聽見了，你這條小命也沒了。」

　　頓了一下，秦綢兒心疼地看著臉上還留著淚痕的蘭兒，「奴婢怎麼能狠心棄朋友不顧？雖知道這樣太過膽大妄為，奴婢卻不能不說，連一絲絲機會也不願意給自己，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那一絲絲機會得拿自個兒的命來賭，這未免太任性了。」

　　也許，但是她的目光依然堅定地看著蘭兒，「郡主以為呢？」

　　仿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蘭兒終於說話了，「給我三天的時間好好想想。」

　　「郡主，你別聽秦姑娘胡言亂語。」

　　「你別急，我不是說會好好想想嗎？若是行不通，我們就別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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