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千金小廚娘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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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她轉身瞧看,卻見段柯古支著顎、閉上眼,一顆頭不住點著、點著。 她洗淨手在他面前揮揮,還真的睡著了。 段柯古不是有意睡著,而是他不像如意一直有事可忙,加上在賈家花園耗費太多力氣,才會撐不過周公的召喚,支顎睡去。 「還說要陪我。」她掐指輕彈他額,結果力氣太大,竟把他支著額的手打松了開來,嚇得她連忙伸手端住。 嚇死了。她鬆口氣望著掌裡的腦勺,好在她及時接著,不然這麼一摔,他明早額上一定有塊青紫。 她小心收束他手臂讓他枕著頭睡,又朝灶上一瞟,確定鍋裡仍舊文文地顫搐,這才坐回位上,轉頭審視他睡臉。 非常柔和、俊秀的睡臉——俗話說要看一個人心好心壞,要瞧他雙眼是不是清澈,夠不夠炯炯有神。她近日又有一個體悟,一個人光心腸好還不算拔尖;最好的是,不但心地好,個性還夠爽朗開闊。 就像面前的他一樣。 她細涼的手指輕畫過他舒朗的眉間,幽幽歎道:「我該怎麼辦才好?跟你相處越久,我越捨不得跟你分開,可是,娘她一定不會同意去江州。」 接連幾天,她一直不斷想起他先前的要求——當他的廚娘,跟他一塊到江州去。現在的她,已不像先前那般排斥,甚至,還會暗自揣想他即將到任的江州,又是怎麼生的風光景致? 問題是她娘。如意歎氣。她知道自己個性,絕對不可能像娘說的,拋下她逕自到江州去,可是他——她望向段柯古,又是難得一遇的投契友伴,兩邊都是她不忍捨棄、該盡心珍視的對象。 想到他不久後將離開揚州,她捧住臉,心緒亂極了。 怎麼就沒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望著他沉沉的睡顏,她忍不住問:「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睡熟的段柯古,當然無從回答。 一夜過去,打雜的婢女正攏著頭髮要進灶房燒水,猛一抬頭,卻見裡邊多了兩個人。 「大人……」 「噓。」段柯古要她噤聲,隨後抱起趴在桌上熟睡的如意,小聲吩咐:「灶上的湯不准任何人去碰,等會兒忙完,記得熬點粥給大娘,別忘了要喂她吃藥。」 婢女點頭。「那大人的早膳怎麼辦?」 「你隨便準備一點就行了,如意姑娘一夜沒睡,別去吵她。」說完,他大步離開灶房。 如意的睡房就在她娘隔壁。 抱著她的段柯古放慢腳步,儘量不驚動懷裡人,柔柔將她放倒在床上。 低頭一見她腳上仍穿著鞋襪,只猶豫了下,他便彎下腰來,輕輕地脫去它。 男女授受不親,不管兩人交情再好,這等帖身瑣事,還是該叫婢女代勞才對。可難得見她睡熟的模樣,如此脆弱無依,我見猶憐,他便想自私地多瞧看一會兒。 他頭心這股強烈保護渴望,是他從來沒感受過的。 或許是家境富裕、他也天資聰穎的緣故,從小他要什麼有什麼,學什麼像什麼,反而養出他不同於一般名門的個性。見多了官場傾軋,對於名利權勢,他實在沒什麼放心上,反而更是嚮往閑雲野鶴的生活。 他這脾性,曾經讓他爹動過肝火;甚至就連好友李義山——文壇三十六之一,也不只一次勸過他,該要多學習他爹的手腕,好為段家光宗耀祖才對。 他只能說,個人志向不同。要他學習他爹結党鬥異的行徑,他還寧可多把時間花在讀書吟詩上。好友說他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想到他爹鑽營得來的身家,段柯古實在提不出話反駁。 而像他接下刺史之位,也只是想多添增點見聞。他一直以為自己會一輩子散淡下去,怎麼知道,老天爺竟安排他在這揚州小城,遇上這麼一個教他放心不下的人兒。 因為富貴於他如浮雲,任官之後,段柯古從沒拿他官位要別人特意為他安排什麼過。但這點先例,昨兒下午他已經不知道用上幾回。 「有個官名,還真是好辦事,我現在總算瞭解義山責我不知福的原因……」望著她睡臉,他心有所感道。 但就算能以官位相逼,也還是解決不了如意她娘的難題。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甚至已打聽好,將先人遺骸移往他地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他不怕花錢,但就怕如意跟她娘不願意。俗話說「入土為安」,要不是情勢所逼,一般人哪肯答應? 段柯古坐她床邊苦苦思索,突然想到一個法子。「要是世上有一種法術,能把人變得跟筆墨紙硯一樣小就好了,這樣就可以趁你娘不注意,偷偷把你們倆變小,然後帶到江州。」說完,他也覺得自己想法可笑。 「或者蠻橫一點,不由分說直接把你們帶走?」 他搖搖頭。這法子不用如意回答,他自己早知道答案。她娘身子正虛,肯定禁不起舟車勞頓,要路上發生什麼萬一,她不恨死他才怪。 他怎麼能讓她恨他?他不能! 「但不這樣,我真的想不出法子,可以把你帶在身邊……」 直到此時段柯古還沒發現,他想帶如意走的理由,已不再是先前想聘她做廚娘,而是混雜了更深一層的憐愛、心疼,還有佔有,種種微妙的情愫。 現在這情況,可真是想破了腦袋。 他含嗔帶怨地輕點她秀雅的眉宇,歎道:「你啊,還真是教我動彈不得、進退失據!」 比試前一晚,曲母突然差人去請如意跟段柯古過來。 如意當時正在灶房用粗鹽搓洗豬肚,走不開身。一聽娘親要她過去,她忙要婢女傳話,說她事情做完立刻過去。 段柯古在亭裡看書,一聽曲母召喚,他馬上起身。 「大娘找我?」 曲母點頭。「我本來是打算當你們倆面把話問清楚,不過如意說她晚點才會到,也好。」 大娘想問什麼?他心跳了一下。 「您是官爺對吧?」 段柯古眼瞳閃了一閃。「大娘知道多久了?」 曲母低低笑。「我是病了,又不是聾了。老聽下人喊您大人大人,再一看這廂房擺設,這雕花欄柱,您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找到這跨院,想必來頭不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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