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龍大當家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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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字冒失地從她腦裡鑽了出來,直白到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她這才知道,原來她並不喜歡金元哥。 見女兒不說話,石老廬歎口氣。「爹是不曉得你心裡是怎麼看待金元,但你跟金元,稱得上是門當戶對。」 意思是她這個窮人家姑娘,有個擔柴的漢子喜歡,就該額手稱慶了。 但棗兒腦子卻浮現龍焱俊朗的眉眼。 照爹說法,龍爺與她,不就是門不當戶不對,毫無希望的一對,她的心一下跌至穀底。 「我吃飽了。」她抓起碗筷躲入灶間,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做出決定,她要學割烹,顧不了爹的交代了,她只想把握每一個能待在龍焱身邊的日子。 即使,只有短短十數日。 小廝拍拍門。「龍爺,該起身了。」 一聽見聲音,仍臥在床上的龍焱倏地張開雙眼。 「知道了。」說完話,他摸摸胸口,一股濁氣梗在喉口,起身,感覺頭眩了眩,暗叫聲糟,定是昨夜不小心染了風寒。 昨兒入夜,他同賬房一塊檢視烹「菊花鍋子」需用上的白菊花苗。「菊花鍋子」是「一條龍」一道名饌,也就是將白菊花去蕊入鍋一道滾煮,再佐以魚片、腰片、山雞等一塊涮煮,其湯一清似水,但進肚又菊香沁心,堪稱絕品。 「一條龍」裡用的白菊花全是飯莊自種,所以入夏不久,花販子總會運來一叢叢菊花苗,供龍焱挑選。 昨夜跟賬房說話時就覺喉頭幹癢,但他嫌麻煩,沒喊人幫他準備姜湯,這下可好了。龍焱打開櫃取出祛風解熱的黑丸子,對水吞下,染了風寒才來補救,只希望還來得及。 正午,「一條龍」裡外一樣忙碌,龍焱仍舊在灶房裡遊走審視,絲毫不懈怠。許是熱氣過炙,得空時他一走出灶房,便覺手腳虛軟,他趕忙強自忍耐,扶欄站穩。 在他喘氣調息當時,一夥底下人自他身旁經過,每個人都張口喊了一聲「龍爺」,就是沒有人發覺他神色有異,只當他在欣賞園景。 只有一個人察覺有異。 棗兒抱了一迭盤自龍焱身旁經過,走沒兩步,她突然停步回頭瞅他。 中藥材的味道?還是從龍爺身上傳來的? 龍焱沒發現身後的棗兒,等氣息稍穩,他馬上回他跨院休息。以為睡一會兒,他下午人就舒服了。 可風寒卻沒他想的好收拾,一覺乍起,他整顆頭嗡嗡直鳴,喉嚨也疼到不行,就算多服了幾顆藥丸,一樣不見好轉。 正在考慮晚上要早點休息,結果賬房卻突然跑來拍門。 「龍爺,您在裡邊嗎?」 「什麼事?」龍焱開門,慵懶一睇。 賬房拍拍胸順了口氣。「剛才小的在前廳招呼,忽然來了兩位爺,我正覺得其中一位眼熟,剛好聽見他說溜了嘴,您知道他喊旁邊人什麼?」 龍焱皺眉。 賬房接著道:「他喊『萬歲爺』!」 龍焱一驚。「你沒聽錯?」 「千真萬確!」賬房對自己眼力耳力很有自信。「小的一路走來,終於讓小的想起那名眼熟的客人是誰,他前陣子才來過,是醇親王爺。」 那沒錯了。龍焱強打起精神。「要老崔石草他們幾個過來取『牡丹』盤,我就到灶邊候著。」他說什麼也要讓醇親王爺跟萬歲爺吃得賓主盡歡。 「小的就去。」 賬房一走,龍焱要小廝幫他取件乾淨袍子,出門那時,一陣夜風拂來,他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鼻子一塞,就連經過開得正豔的藤蘿,也絲毫嗅不著花香。 早不病晚不病,竟挑這節骨眼染風寒!龍焱暗自著惱。他重吐了口氣又喝了一大杯溫水,現只能靠平素養成的技藝,硬著頭皮頂過去了。 飯莊另一頭,棗兒正抱著一迭牡丹盤進灶房。這回不消王二吩咐,她馬上找來乾淨白布,每只盤每只盅細心擦拭。龍焱同樣裸著上身舞著長柄杓,灶房裡什麼味道都有,混得極濃極鮮。就在棗兒擦完最後一隻海碗,正要離開灶房時,她突然嗅到怪味。 回頭,正好見王二打開蒸籠,取出老母雞拆骨填入魚翅鮑魚雲腿等鮮香食材的「雞包翅」。棗兒開頭還以為是自己鼻子有問題,可越聞越覺得不對。 填在雞裡的雲腿餿了,沒人聞到嗎? 王二擺好盤,端起大喊:「雞包翅上桌。」 「等等——」棗兒忙奔過去。「不能上桌!」 「你這傢伙怎麼搞的!」王二沖著棗兒大罵:「外頭客人等著,你卻在這兒給我搗亂,還不滾開!」 「我不是在搗亂!」棗兒左擋右擋就是不讓「雞包翅」出門。「您聽我解釋,這道菜,真的不能上桌……」 「你這傢伙……」 龍焱聽見爭執,神情不悅地走了過來。「在鬧什麼?」 「雲腿有問題!」棗兒沖著龍焱大喊。 「你才有問題!」 王二氣炸,腳一抬用力踹向棗兒膝蓋。 棗兒「唉呦」一聲摔向石灶,眼看就要磕著腦袋,好在龍焱及時抓住她。 「龍爺!」棗兒捂著疼痛不已的右膝邊說:「那『雞包翅』真的不能上桌,我可以拿性命擔保,裡邊用的雲腿已經餿了……」 龍焱瞪著她反問:「你說雲腿有問題,你怎麼確定?」 「我聞到的!」棗兒天生嗅覺敏銳,凡她嗅過的東西,她絕對不會錯辨。 真的假的?龍焱眉一皺,喊住了王二。「先等一等。」然後他望向棗兒。「證明給我看。」 她要怎麼證明?棗兒回頭,灶房裡每個人的眼神都那麼可怕,一副她證明不出,就要拆了她骨頭熬湯的狠樣。棗兒心一慌,脫口就把他底泄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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