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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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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身上有藥材味道,還有,您染了風寒。」 「你在說什麼啊你!」王二首先發難,因為連他也嗅不出龍焱身上有什麼藥材味,鬼才染了風寒! 龍焱終於信了她。「把『雞包翅』端來。」 「龍爺?!」王二嚇了一跳。 「剪開。」雲腿就同魚翅鮑魚填在雞肚子裡,開口正是用海帶絲細心縫合。 海帶絲一斷,裡頭咸湯混著魚翅鮑魚滑出。龍焱挾了塊雲腿往王二嘴裡一塞。「怎麼樣?」 王二嚼了嚼,然後呸呸吐了出來。 大夥兒一臉驚奇地瞪著棗兒。 龍焱倏地轉身。「灶上還有什麼?」 「白片雞。」三廚答。 「快拿出來。」 好在「一條龍」灶房總會備著幾道費功夫的大菜。龍焱手拿白刀飛快地拆雞切片,最後再澆上一匙鮮濃的老母雞煉湯,香菜末一撒。 「『白片雞』上桌。」四廚接過大喊。 「『白片雞』上桌。」 一樁禍事,總算及時擋了下來,尤其王二後來得知座上賓客是誰,嚇得魂差點飛了。只差那麼一點,「一條龍」這招牌就毀在他手上啊! 當晚,飯莊門一關上,賬房馬上領棗兒來見龍焱。 進門的棗兒一瞟桌上菜盤,忙道:「打擾您用膳了。」 「不礙事。」反正他也沒什麼胃口。「你坐。」 棗兒怯生生坐下,不是刻意打探,但眼兒鼻子卻一下子便把桌上菜肴認了個清楚——一盤臘筍千層肉跟一份蝦爆鱔,湯是熬得骨離肉糜的清雞湯,看得出灶上對龍焱病體的用心,可他們卻忘了,染了風寒的病人,胃口不開,再聞油腥,只會更覺食欲不振。 「別光盯菜盤。」龍焱輕敲桌面要棗兒抬頭。「我喚你來,是要謝謝你救了『一條龍』。」 棗兒連連搖手。「龍爺千萬別這麼說,能夠幫莊裡一點忙,是我的榮幸……」 龍焱打斷棗兒的謙詞,轉開話題。「我聽余盛說你已經開始學削皮。」 「是。」事兒頭一點。 「你是真心想學割烹?」他再確定。 「是。」 「好。」他頭一點。「從明兒開始,下工之後,你到我跨院,我會每天按部就班傳授你所有的割烹手藝。」 若不是中午一鬧,龍焱到現在還不曉得原來石草竟有如此天賦,一想到恩師傳賢不傳子的交代,不須猶豫,他馬上決定收石草為徒。 正好石草年紀也小,磨練個幾年,他想,該就可以交出「一條龍」擔子,安心退隱了。 棗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會是聽錯了吧? 「話說在前,我是個嚴格的師父,只要你的表現不合我意,我隨時會要你滾出去——」他睇了她一眼。「聽清楚了?」 很清楚。只見她愣愣地點點頭,但是,她腦子一下子還轉不過來。 「既然聽清楚了,還坐著做什麼?」龍焱板起臉。「還不跪下拜師。」 龍焱一凶,棗兒心就慌了,只見她活似聽話的娃兒,他一說跪她就跪,說磕頭就磕頭。直到她額碰地,一個聲音才扎扎實實地進到她腦袋—— 龍爺要收她做關門弟子!人稱「易牙再世」的庖人說要收她為徒,天呐! 棗兒一顆心漲得,活似一蹬腳,就能飄上天一樣。 她急忙擰擰自己臉頰,好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可龍焱幾句話,又倏地將她拉回現實。 「回去跟你爹說,明天開始,你搬進來『一條龍』。」 這樣一來,龍焱想,夜裡他就有更多時間訓練這小子了。 「你剛說你答應了什麼?」石老廬一臉震驚。 端坐在椅上的棗兒怯怯地複述:「我剛說,我拜龍爺做師父,他要教我割烹……」 「你你你……」石老廬頭都暈了。「龍爺知道你是姑娘了嗎?」 棗兒搖頭。 我的天呐!石老廬抱頭呻吟。「我明明千交代萬叮嚀,龍爺最忌女人進他灶房,你竟然還答應他這種事,我真的是……」 「我不知該怎麼拒絕嘛!」她自己也苦惱極了。 待初時的興奮過去之後,她才知道自己惹了什麼麻煩。混在「一條龍」灶房,她只是一個極不起眼的小庖廚,說難聽點,她哪時候不見了龍焱或許都不會發現;可一拜龍焱為師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聽爹一句,明早就去回了它。」石老廬不願看自個兒女兒身陷泥淖、抽身不得。早先她瞞著身分進「一條龍」替工,若被人發覺追究,勉勉強強還能拿一番孝心當藉口,可拜龍爺為師,已經構得上惡意欺瞞了。 石老廬是老實人,一想到騙,他就全身不舒坦。 「大不了辭了『一條龍』的工,等爹腰傷痊癒,爹再另想辦法掙錢。」 一聽這話,棗兒倏地嚇白了臉。「不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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