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珈 > 情系勇將軍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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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您會希望保持您的威儀?」 「威儀是向著外人的,」他朝四下看了眼,湊頭親她一口。「至於你,我恨不得成天把你揣在懷裡寵著。」 她害羞地縮了下肩膀。「小心被人看見。」 「那我們就到沒人的地方——」他一把抱她上車,趁全秀還未回來空檔,他在車棚跟竹簾的遮掩下對她又親又揉,吮紅她仍帶著甜香的小嘴。 「大人,小的回來了。」全秀在外頭喊。 樊康松開懷裡小人兒,手指戀戀撥弄她濕潤的紅唇,一邊發令:「經過燈籠鋪子前稍停一會兒,我要挑幾盞素燈。」 「是。」全秀答著,同時一揮韁繩,馬車轆轆前行。 京裡制燈的巧匠全住在同一條街上,抵達時樊康要全秀下車守護,然後拍拍她手,要她在車裡稍待,他去去就回。 就在樊康入屋挑燈時,災厄冷不防降臨。 一個頑皮的七歲娃兒睡前發現門前停著兩匹英挺的馬,大概是開心過頭,不知怎地突發奇想,他忽然拿來平時用來打鳥的彈弓,銜了顆小石子,就趴在窗邊,相准馬兒的長臉,「啪」地射了出去。 甩著尾巴休息的褐馬挨了一記,疼得站立起來,連帶嚇著身旁的菊花青。兩匹馬兒鐵蹄急踏,如同射出去的箭矢拖著馬車往前跑,完全不給全秀反應的機會。 「哎哎,救人呐!」全秀驚喊求援。「夫人還在馬車上!」 這時樊康已付了燈籠錢,聽到全秀喊聲,沖出一看,大驚失色。 「清兒!」他將手上燈籠一拋,完全忘了自個兒腳傷未愈,雙足一蹬、提氣直追。 街旁一個騎黑馬的胖公子想幫忙,可樊康一見他立刻將他抓下,只來得及喊聲「抱歉讓讓」,便取代胖公子跳上馬背。 受驚的馬發狂,奔跑全不按路數。獨待在車裡的水清根本坐不穩,整個人就像米袋,不住在車裡翻跌。好可怕!她驚恐地抓著劇烈搖晃的扶把,深以為自己再也見不著明日太陽。 「子牧——救命——誰來救我——」 馬兒沖過大街,好在這會兒人潮漸散,一時未釀成大禍。可再往前便是貫穿京城的河道,緊追在後的樊康狂喊:「讓讓、讓讓,小心馬蹄!」 黑馬終於趕上。 樊康一見機不可失,立刻屈起雙腿往前一跳,借力使力攀上不住搖晃的車棚。 「清兒,抓緊,千萬別放手!」 他一邊喊著,一邊攀著車棚下到車輿,緊拉馬韁意欲停馬,可眼睛被砸痛的褐馬卻遲不肯聽令,只剩下這個辦法—— 樊康不得不凝氣於掌,「砰、砰」兩聲,拍斷連接馬與車的車轅。 車輿一沒馬匹拖行,車輪多滾了一圈後隨即停下。驚魂未定的水清探頭,卻發現樊康身一竄,跳上發狂的馬背上,接著拍斷連接菊花青馬兒脖上的軛木。 「將軍!」 被遺留在車上的水清,只能眼睜睜看著樊康騎著發了瘋似的褐馬,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夫人,您沒事吧?」全秀隨後趕到。 「我沒事,你不用管我,你快找人去救大人——」 淚如雨下的水清推著全秀,她一想到樊康的腿傷,她的心就疼得不得了。 他明明傷未痊癒,又突然這麼一拉扯,想想會有多疼! 都怪她——她哭得心魂俱碎,早知道就不要貪看花燈,也不要買什麼燈籠了,要是將軍有什麼萬一,她也不要活了! 「夫人您別哭,您放心,大人懂馬,大人不會有事的!」 怎麼可能!「你覺得大人的傷,是已經可以騎馬的樣子嗎?」 「夫人息怒,小的不是不肯去救大人,是小的不能把您丟在這兒。大人這麼看重您,小的不能讓您有一丁點閃失——」 「你不去我去!」她推開全秀,裙擺一拉打算尋夫去。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 是樊康!水清凝神眺望。他果真如全秀所言,騎著褐馬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子牧——」水清淚奔撲進樊康懷抱。 「你沒事吧?」 想不到她還沒問他,他倒先關心起她來了,明明傷著痛著的人是他才對啊! 偎在他懷裡,水清淚如泉湧。 天呐,她何德何能,能嫁給如此真情至性的好漢子? 不對!事實猛地竄進水清腦袋,真正該嫁給樊康的女子並不是她,是冠梅。她根本沒有資格偎在他懷裡,接受他所有的關愛與疼惜。 「好了,別哭了,我沒事。」他軟聲哄著。 經過剛才拉扯,他未愈的臂傷腿傷猶如火般燒疼——他很清楚鐵定又沁出血來,可這些疼他都還能忍,唯獨就是捨不得她掉眼淚。 心裡的愧疚讓她止住眼淚,心想要哭要懊悔,也要等大夫看過樊康的傷再說。 她抹幹眼淚,拿出當家主母派頭。「全秀,你快幫忙找馬車送大人回將軍府——」 「是。」 全秀正要離開,突然一陣喧嘩朝三人靠近。 來人是闖禍的孩子他爹跟娘,在燈籠販子領路下帶著孩子過來賠罪。方才騷動驚動不少人,尤其孩子雙親一聽馬車裡坐的是誰,差點暈了過去。 「對不起大人——」夫妻倆一見樊康立刻跪下。「我們家小寶不懂事,給大人找了麻煩,求求您看在小寶年紀還小,您饒他一命 」 被雙親緊壓著頭的孩子早哭得一臉花,抽噎說著雙親教他的話。「將軍大人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小孩子只是頑皮,根本沒想到會闖出事端。 樊康朝水清望了一眼。「你怎麼說?」 「我不知道。」她望著哭哭啼啼的始作俑者,搖頭。 於情,她是有些怨怪孩子過於淘氣;但她又想,她這個開頭就說謊騙人的人,哪有資格評定他人犯了什麼錯。 「算了。」樊康決定不予追究。「夫人沒受傷,小孩兒也知錯,你們也道了歉,這樣就夠了。」 「大人……」見樊康如此寬宏大量,夫妻倆感動又感激。「多謝將軍、多謝夫人……」 但大人得到諒解,嚇壞的孩子還是哭個不停。 現在小寶滿腦袋,都是剛才褐馬人立發狂的畫面。 樊康一看就知小寶失了魂。 「小寶——」他從衣裡掏了什麼,接著雙手握拳。「讓你猜,我兩隻手裡頭,哪只藏了糖丸?」 小寶一聽見有糖,倏地沒了哭聲。 「小寶不知道……」他抽著鼻子不解地望著樊康。 「所以才要你猜。」樊康轉動兩手。 小寶兩隻手看了看,怯怯指向微開的右拳。「這只嗎?」 「猜對了。」他打開手,真如小寶所說,右掌心放了一串用幹竹葉裹住的甜糖。是剛才他從「玉齋樓」帶出來的,因為他的小妻子愛吃。「猜中就是你的,拿去吧,別哭了。」 小寶回頭張望自己爹娘,瞧見爹娘不反對,才笑逐顏開接過竹葉甜糖。「謝謝將軍。」 他揉揉小寶頭髮。「好了,天晚了,都回去吧。」 多好的人呐——樊康的寬宏大量、既往不咎,仿佛是道雷打中水清心房。她可以從他跟小寶的對話上,得知他將來會是個多溫柔、疼惜孩子的好爹爹。但她——水清睇視自己身上的華貴衣裳,就憑她一個隱瞞了真實身分的女人,真夠格當他的妻子,當他未來孩子的娘? 天呐,水清震驚地想,面對這麼善良、對她如此情深意重的好人,她怎麼能夠無恥隱瞞自己身分,只為貪求他的眷寵? 她不應該,怎麼樣也不能再瞞下去了。 在這瞬間,她看見自己應該做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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