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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她忍著痛低喃:「所以我在這兒,我過來替我們夏家贖罪了,不是嗎?」

  不是。他審視她嬌美的容顏。若曹夏兩家的糾葛,真因她的獻身而宣告終結,為什麼此刻他感覺到的,不是夙願得償的喜悅,而是滿滿的苦澀與空虛?

  他竟有一種感覺——在強要了她身子之後,他非但沒羞辱到她半分,反而丟失了自己慣有的冷靜。

  他不禁懷疑自己做錯了什麼?

  是對她不夠殘酷?抑或是開頭自己就闖錯了路——他不應該報復?

  怎麼可能!

  他打從心底拒絕這個想法。

  報復不可能有錯!因為那是爹的遺願,他萬萬不可能認為自己的爹錯了,要說有錯——他望向瑟縮著的夏雲,也只能說是她爹的錯,是她身為夏家人的錯!

  「我正在想,清明那日,我該讓你做些什麼,才能讓我爹在天上瞧得開心?」

  她驚恐地望著他無情的眸子。她清白都毀在他手上了,這樣還不夠?

  他眸子一眯。「或許,讓你從這兒三跪九叩,一路拜到我爹墳前?」

  如果這麼做能消他心頭之恨——她深吸口氣說:「好。」

  他皺起眉,終於明白自己所以心煩不悅的原因。

  她從無二話,不管他提什麼主意,她總是答應,好像她真為了彌補她爹當年的錯,多委曲求全似。

  這樣比較起來,不斷以過去苦苦相逼的他,反倒成了不講理的惡人了!

  他端起她的下顎低語:「你以為我的話只是隨口說說,不會真讓你做?」

  「我從不覺得曹爺會說假話。」她細細的呼息拂在他臉上。「我也一樣,只要我點頭說好了,我就一定會做到。」

  他譏諷地微笑。「想不到以背信毀約著名的夏家人,也懂『說到做到』這四字怎寫?」

  「上去,自己把腿扳開。」他頭朝床上一點,故意說出會讓她臉紅難堪的字眼。「我教了你那麼多次,你應該已經學會怎麼做。」

  她下唇一抿,倔強地不露出受傷的表情。

  她現在明白了,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包括讓她覺得,他倆之間似乎有那麼一絲轉圜的餘地。他現在就是來告訴她,少癡心妄想,他曹震,絕絕對對不會原諒夏家人。

  不要哭。她僵著身子爬到床上躺下,瞠大眼看著他寬衣解帶。她以為自己定可以像前幾回一樣,安然地忍過他給的羞辱,但就在他取出懷中的荷包,謹慎放在桌案上時,她整個人就像被雷劈到,木木然地瞪著那只荷包看。

  那不是她送的香囊。雖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很清楚,顏色跟大小都不一樣,他帶著其它姑娘繡給他的荷包——她手捂著胸口,一副喘不過氣的表情。

  她之所以震驚不已,不單單是因為他拿了別的姑娘贈予的荷包,更大的原因,是她察覺到自己的心。

  想不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愛上他了!

  她竟然愛上一個恨她入骨、與她夏家有著難解之仇的男人!

  睡見她動搖的表情,曹震相當滿意。

  為了讓她更加難受,他甚至抓起了荷包,湊到她面前讓她細看。

  「如何,計家小姐送來的荷包?」

  她瞧了一眼荷包,又抬眼看他。他想聽她說什麼?她啞著聲音說了一句:「很漂亮。」

  「跟你繡來的香囊一比,是差強人意,不過心意感人。」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說不定過一陣,你能幫我親自指點她一番。」

  她的反應就像被人潑了盆冷水般狼狽。他現在是在告訴她——他即將要跟計家小姐成親,是這個意思?

  「俗話說成家立業——」他笑容可掏地望著她的臉。「我年紀也不小了,有那麼一、兩個妻子人選,天經地義不是?」

  這話當然是假,但能夠看見她羞憤交加的表情,曹震惡劣地想,說點假話,也不算過分。

  我不該送他那個香囊的。她別開頭,忍住奪眶的眼淚。

  那個香囊——渾像個血淋淋的證據,雖然她在繡的當頭沒多細想,但她瞞不了自己,那針針線線,全藏著她沒說出口的情意。

  如今後悔,卻已太遲。

  「何必一臉委屈?」他貼上她身子,望著她蒼白的臉頰呢喃。「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想進我曹家門,當我曹震的妻子?」

  她轉頭瞪他。「我從沒這麼想。」

  「你是不應該這麼想。」他狠聲道,一方面,也是用來提醒自己。「你是夏家人,在我有生之年,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即使你成親生子?」她忍不住問。

  「沒錯。」他冷笑一聲。「你一輩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即使我娶妻生子,你也要給我待在這『碧漪堂』,繼續贖你的罪,做我的禁臠。」

  他的話,乍聽雖然殘酷,內裡卻包含了另一種沒說出口的渴望——哪怕她恨他,他也要永遠地佔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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