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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俯下頭,他唇瓣自她耳垂一路下吮,她身子不由得輕顫了起來。

  她一動,耳上的金鈴就響。她眨眨大眼,驀地明白他刻意讓她戴上的原因。

  他貼在她耳邊慢條斯理地呢喃。「就像你想的那樣——我想知道,等我進到你身體裡邊,你耳朵上的鈴鐺,會怎生地顫響——」

  邪惡!她瞠直了雙眼。

  ……

  §第七章

  三千件絲棉襖一交出,計家這邊,便自以為曹計兩家的親事底定,自顧自籌辦起婚事來了。

  雖然開頭計夫人曾經勸過,急事緩辦,一切先等曹家送來聘金再說,可計老爺什麼話也聽不進,一大早便進來女兒閨房,要她快快繡出一個荷包,好讓自己送到曹家,充作定情之物。

  費了三天工夫,計錦總算交了一個,荷包上頭繡的是葡萄,取意「多子多孫」。計老爺看著葡萄繡,覺得自家女兒繡工真是厲害,興沖沖地拿到曹家獻寶。

  曹家這頭,夏雲騰空繡出來的香囊,也請亨菽代勞,送到他家主子面前。曹震又連著幾天沒回主屋,他先前允下的大買賣已逼到期限,只得日日留守作坊,深怕有一點拖延。

  見到香囊,曹震忍不住暗贊了聲好。米白緞底上繡的是株萱草,大概想著曹震是男人,繡得花枝招展,他未必帶得上身,所以只得文綠一色,細看,卻有無數深淺,交替過渡。纖長的莖葉或卷或舒、或長或短,蔓延無邊,又錯落有致。

  他不願細猜夏雲送香囊的心意,但心裡,多少是受用的。

  就這樣,他捧著香囊反復把玩,直到柯總管過來。

  「少爺。」柯總管喊:「計家老爺親自過來了。」

  「請他到廳上坐。」他拿書冊蓋住夏雲的香囊,然後吩咐:「你到賬房支個三百兩銀子,等會兒好交給計老爺。」

  柯總管點頭,身一躬退下了。

  「曹賢侄。」計老爺團團地笑。他剛才進門,特意央柯總管帶他到作坊那兒晃了一圈,只見屋子裡邊人影幢幢,許多繡女人手一個花繃,低頭不知在趕制什麼。

  計老爺心想,忙好!忙表示前程似錦、錢囊充裕。他很是為自己的眼光感到驕傲,覺得幫自家閨女覓得了好夫婿。

  曹震一揖。「晚輩正打算走訪計府,把先前約定的酬銀奉上——」

  「不要緊不要緊。」計老爺掮著手。「我今天來也不是為了銀子的事,而是有個東西,想讓你瞧一瞧。」

  計老爺呷了口茶,感覺釣足了曹震胃口,才把懷中荷包取出。「你瞧瞧,是不是繡工精緻、堪稱一絕?」

  曹震垂眼望著荷包,心裡暗歎,計家真的是無望了,這麼一個針跡冗繁、形色呆板的荷包,也敢自誇「堪稱一絕」?

  照計老爺說法,他想,那夏雲的香囊,不就成了神仙賜予?

  只是他嘴上仍陪著笑。「的確,相當精緻,不知這繡出自何人之手?」

  「你猜猜。」計老爺還想賣關子。

  曹震搖頭,懶得跟計老爺瞎起哄,依他眼光,這荷包根本連一看的債值也無,直接扔掉算了。

  計老爺得意洋洋。「料你也猜不到,這荷包是我家閨女——錦兒繡的。」

  曹震索然地點頭。

  計老爺一心讓曹震知道自家閨女的脾性,遂多聊了幾樁過往趣事。曹震雖然唯唯諾諾,卻沒半句上心。

  好不容易,柯總管支來銀子,恭恭敬敬地交到計老爺手上。曹震坦承有要事得忙,不速之客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送走了客人,柯總管又進了書房。「計老爺還真是有心,還親上咱們家取銀子。」

  「不是。」又開始讀著賬本的曹震回說:「他是來送荷包的。」

  柯總管眨了眨眼睛,才看見遺在桌案上的葡萄荷包,仔細一瞧,他露了個忍俊不禁的表情。老天,這東西也值得跑上這一趟?

  「少爺,別怪小的多嘴,但小的實在好奇,這荷包——」

  曹震頭也不抬地轉述計老爺的話。

  聽得柯總管一陣好笑。可再一想,不對啊,這荷包分明就是一個定情物——難不成,少爺有意跟計家小姐成親?

  那夏小姐怎辦?柯總管心裡閃過夏雲娟秀的面容。

  忍不住,柯總管邊打量著曹震邊問:「少爺,難不成您跟計家——」

  「全是計老爺在一頭熱。」曹震正好也想提這件事,遂擱下筆。「你幫我想想,有什麼法子可以勸計老爺死心。當初要不是沖著計家能趕出那三千件絲棉襖,我早跟他說清楚了。」

  柯總管眉頭深鎖。難解啊!柯總管認識計老爺也不是一年、兩年,很知道他的行事作風。別看計老爺團團胖胖、笑容可掏,就覺得他人老實好唬挵,根本不是這樣。計家所以還能苟延殘喘至今,全憑計老爺認定了就死咬不放的脾氣。

  因此,計老爺還有個不雅的渾號,叫「計老龜」——少爺是文雅人,柯總管心想,肯定沒聽人喊過。

  「說真話,少爺,計老爺不是好打馬虎眼的人。」柯總管提了幾樁事當左證。「跟計家的事,您恐怕要費點心神,坦坦白白同計老爺說清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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