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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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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下官。」嵐音打斷他。「我現在命令你,在我面前,以後不准再提下官兩字,不然我就……我就……」她一時想不出威脅話語,氣得又是一拳揮過。 任已星直覺閃身,可現兩人站在屋脊上,哪能像在平地上行動自如。 只見他身子一晃,嵐音急忙拉人。「小心呐!」一下注意跌下,萬一傷著了怎麼辦? 女人就是這點麻煩,要氣著人家同時又要護著人家! 「我站穩了。」任已星望著喜怒形於色的嵐音,知道她剛才的擔心是真。「公主不生已星氣了?」 算他聰明,知道該要改口喊自己「已星」。 「氣,要我怎麼不氣!」她忍不住抱怨:「瞧你。明明一副聰明相,怎麼腦筋嘴巴這麼直,一點都不懂替我想想。」 「不知公主想聽已星說甚麼?」 「我想聽……」嵐音結舌。她想聽甚麼,這種話怎麼教啊?教了就沒聽的價值了。「算了算了!」再跟他說話她會氣死。 嵐音大歎口氣,一雙眼突然往他手臂上溜。剛那一咬可說使了勁,就不知咬壞人家沒? 「你那裡,很痛嗎?」 任已星瞧瞧自己手臂。搖頭。「還好。倒是公主,黃帝內經上寫怒傷肝,如果咬咬已星能讓公主消氣,已星義不容辭。」 他當她咬人魔啊,沒事啃人家手臂為樂?嵐音嘟嘴。「哪萬一咬了還是氣呢?」 「那……」他伸出左手臂。「公主如果不嫌棄……」 真是,敗給他了!嵐音一瞪。「你要真怕我生氣,就不該把我送你的木牌收在衣箱,你明知道我送它給你的目的。」 他真心道歉。「是已星不對,已星回去馬上取來收在身邊,片刻不離身。」 嵐音抿嘴想想,決定放他一馬。難得機會跟他好好說話,她不想浪費時間。 「呐。」她突然將手伸到他面前。「只要你牽著我走上一段,我就原諒你。」 任已星本想說不合宜。嵐音是公主,而他不過是她的臣屬,怎麼可以大膽觸碰公主萬金之軀,可一想到自己剛才讓她那麼生氣。任已星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依言握住。 寬厚的掌心一接觸纖自如鴿的柔荑,任已星心窩突然一緊,那股勁,活似會從他胸口躍出來。 嵐音心情大好,笑逐顏開地領他前行。「你知道我要帶你去看甚麼?」 「不知。」 她嫣然一笑。「是你娘還有你爹生前親手辟的藥圃。」 聞言,任已星雙眼一亮,見他反應,嵐音就知自己這著棋下對了! 「不過話說在前,那藥圃我很久沒去了,是昨夜瑞草說我才想起。我昨晚要她今早找人先去理一理。」 跟在她身側的他靜了半晌,才開口問:「為甚麼?」 嵐音身一轉手點他胸口。「當然為了討你歡心!」 啊……任已星耳根一陣紅。 「不說回來,我也是有那麼一點懷念你爹娘的心情。」想起他爹娘待她的好,嵐音眸裡湧出一陣淚花,只是她揉揉眼睛硬把眼淚逼回。 「他們真的是好人,非常疼我。可我自他們走後卻不再進藥圃整拾,想想我還真沒心肝,竟然把那藥圃忘得這麼徹底。」 要早些聽她這麼說,他定會被她自責語氣給矇騙;可聽了明武帝一番話,他對她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已星不這麼想,反而會覺得是公主您心腸太軟。怕睹物恩情,才勉強要自己忘了曾有這麼一塊地。」 換嵐音耳根脹紅。「你怎麼會這麼想?」平日看他愣得跟木頭一樣,偏在這時候開了竅,有沒有搞錯? 任已星難得大膽,抬手輕碰她眼角,「公主不瞧瞧自己,眼眶都紅了。」 討厭!被看穿脆弱心思的她惱羞成怒,明明應該高興他主動碰她的,她卻選擇將他手拍開。 要她大膽示愛可以,但要她坦露自己是脆弱的,她不行。要知道。她可是日後整個大武國百姓的指望,她怎麼可以教人發現她身上還有著弱點? 嵐音直覺想回避他探究的眼,也顧不得被他牽手感覺多好了,她手—抽人就往下跳。突來舉動嚇住任已星。回神要拉,她早已飄飄下了地。 就這麼一點時間,嵐音已重新收拾好情緒,她抬頭看著仍站在屋脊上的任已星。揚聲喚:「你還站在那幹麼?下來啊!」 「您剛才舉動,嚇著已星了。」他忍不住抱怨。 嵐音一瞪,誰要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看你還是保持愣傻傻的好。」 他一下變得敏銳。她怕她心會受不了。 「這點,恐怕已星做不到了。」 他這話甚麼意思?!嵐音吃驚地看著他,卻被他清亮的眼眸瞧得心發慌,臉一熱,只好故技重施,匆匆鑽進花園避難去。 這回任已星沒再遲疑,快步跟上。 須臾。兩人穿過叢生的林木。便見一頹圮圍籬擋在面前。嵐音停步,難掩眷戀地觸碰竹籬上的繫繩。 過往回憶如浪湧人她心底,她一時受到衝擊,只能呆呆瞪著籬笆發呆,一旁的任已星,則是完全被眼前藥網吸走了注意力。 就像她說的,這藥圃荒蕪已久。一方約莫六塊床板大的圃地,早已被蔓生野草密蓋,不過還是藏有不少寶貝,任已星眼尖地瞧見蔓生的淮山藤,一拉藤莖。一肥大塊根很輕易冒出,一看就知土地極沃,非常適合栽種藥草。 他正想說話,卻不意撞見嵐音悄悄拭淚的動作。他驀地想起聖上在「華和殿」上說的話,一般人回憶只是紛亂的思緒,但天賦異稟的她們,卻得時時承受歷歷在目的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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