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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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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一動,腦子剛閃過「憐惜」兩字,他身子馬上跟著做出動作。他走來她面前,輕輕擦去她腮邊眼淚。 嵐音狼狽轉身。想到被他瞧見自己哭泣的模樣,她真恨不得鑿個地洞將自己埋起。 「這地方,勾起您許多回憶?」任已星心疼地望著她逞強的背影。 「幹麼用這種口氣說話?」她佯怒一瞪。「你又知道了甚麼?」 「先前聽聖上提過一些。」他一瞟被她推開的竹籬。「說您可以從東西上頭瞧見回憶。」 討厭!母皇沒事跟他提那個做甚麼?嵐音跺腳。 見她動了氣,任已星知道不該再追問。他一轉身望著藥圃問道:「這地方確實需要好好整治,就不知附近有沒有鐵鍬鐵鋤之類器物?」 嵐音籲口氣走向藥圃另一角,掀開掩上的板架,露出瑞草一早準備的東西。 「呐。」她說道。 任已星脫去玄黑朝服紮高衣擺,走來挑了把稱手的鐵鐮,麻利地釗起雜草來。 「我也來幫忙。」嵐音依樣畫葫蘆,抓起鐵鐮便釗。 任已星嚇一大跳,急忙阻止。「不不不,怎好意思讓公主做這等鄙事!」 「什麼鄙事你做得我做不得?」嵐音推開他。「小時我在旁邊幫忙,你爹娘從沒吭過一句,就你意見多!」 「但公主貴為王儲,萬一被別人瞧見—一」 「怎麼?」她兩手插腰理直氣壯。「被人看見我割草。我身上會掉塊肉是不?」 任已星搖頭。「還是讓已星自個兒來吧!」 「我就是要幫忙!」她護寶似地抱著鐵鐮不放。 他回頭瞧瞧藥圃。又瞅瞅一臉執拗的嵐音,歎口氣。「整地除草,又不是甚麼好玩事兒,公主又是何苦?」 「就是想幫忙。才叫瑞草拿了這些東西。」她從他身邊穿過,面著藥圃蹲下。「我不懂藥草,你得教我哪些能釗哪些不能。」 「已星是擔心傷了公主鳳體—一」 她沒好氣回道:「要是有個萬一,我保證自負全責,絕不拖你下水。現在可以動手了吧!」 看她表情,就知她非做不可,也明白了她有多固執。任已星不再阻勸。翻開野草叢幫嵐音介紹。「這是淮山藤,您順著上莖鑿鑿,瞧,這就是淮山的塊莖。現這時節再植淮山是晚了些,但還是可以試試。」 嵐音不懂。「既然挖起來再種會太遲,幹麼挖它,擺著不就好了?」 他耐心解釋。「淮山藤一長數尺,整地很難不弄傷它,索性掘起再種,再造個竹架好讓它攀附……啊!那兒,還有幾株赤蘇草。」 一見熟悉的藥草,任已星忽然忘了身份。拉著嵐音便往圃心邁去。 嵐音斜眸瞄他,不過是些草,也能讓他雙跟發亮、笑逐顏開,真是搞不懂!她低頭瞄瞄兩人握住的手,想到他頭回主動牽她,卻是為了幾根一草。感覺實在洩氣。 「眼前這幾株草前草也釗不得,啊!沒想到竟然還有『葉子菜』跟『紅根』……」 嵐音回頭細算被他點過名的草藥。「你這麼一說,這圃子裡還有什麼能釗?」 還真的是!任已星直起腰來。「這樣好了。雜草我來釗。您就專找一味淮山。有多少拔多少。」 不囉嗦。嵐音按他吩咐,彎身鑿起上裡的淮山。兩人分頭動作,好一會兒藥圃裡再無聲響。只有粉白蝶兒在草花上紛紛飛著。 若不是抬頭便可瞧見黃頂紅牆的文淵宮,任已星還真當自己仍身在美麗的翠雲山頭。 回眸,只見埋頭鑿土的嵐音流了一臉汗,也不嫌煩熱。袖子一抹連句抱怨也無。望著她被日頭曬得紅撲撲的頰,任已星心裡又出現那股不熟悉的躁動。 他發現,要喜歡像她此等真情至性女子並不是難事,她的不矯揉造作、大方率真的性格,雖常會教他手足無措,卻也讓他覺得新鮮有趣。他知道他是比她固執古板許多,也真虧她不嫌他無趣。 嵐音渾然未覺任已星一直在偷看她,她只是忙得起勁,直到確定工作完成,她才抹著汗挺直腰。「我巡過了,你說的淮山差不多都被我挖出來了。現在呢?」 「休息一下。」任已星走向圃邊,拉動懸在井上的桔槔。一下便從井裡汲出水來。他掏出汗巾沾濕,遞給嵐音。她接過擦擦臉,又將汗巾遞回去。 任已星問:「口渴不渴,要不要找人送點水來?」 「我沒你想得嬌貴。」她自己走來汲了桶水,彎身捧水喝了幾口。通體舒暢。「待在這兒讓我想起小時候,我常到這兒玩耍,雖然只是掘掘土抓抓蛐蛐兒。但也覺得很快樂。你呢?」她抬頭看他。「平常在翠雲山都做些什麼?」 「跟現在一樣挖土種草。」他邊說邊看看整拾了一半的藥圃。「我本來以為進了宮裡,再沒機會做這些事了。」 難怪他表情這麼開心!嵐音還發現,他頭回在她面前用上了「我」字。她故意不提,就怕打草驚蛇,讓他記起兩人身份之別,壞了眼前好氣氛。 「對了,我記得錦娘大人曾說,『禦林使』也有種神奇的能力?!」 他一訝。「我娘沒在您面前使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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