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天使(98)_晴天小寶貝

九十八

　　小美追了過去，她的腳步比踉踉蹌蹌的曦靼快了太多，而韓靈子卻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小美停在曦靼面前，很不理解地看著氣喘吁吁的曦靼；曦靼雙眉緊鎖，神情凝重，嘴角淌著鮮血，他也同樣看著小美，甚至有些怨恨地看著小美，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第二次推開了小美，繼續走他的路。

　　「曦靼，死亡永遠都不是結束，你要逃到什麼時候才肯面對！」小美對著曦靼的背影大聲喊道。

　　曦靼站住了，但是沒有回頭。他知道，就算他沒有了靈魂，小美不用窺心術一樣能夠讀懂他的心聲。

　　「小公主，」曦靼的聲音聽起來不再是叮咚的泉水，而像死水一般毫無生機，「既然我死不了，而你也不肯要我們來幫忙，你就放過我吧……」

　　「放過你？什麼意思？難道我牽絆你了？你要我放過你，怎麼放？讓你一個人自生自滅？讓一個人浪跡天涯？」小美沒有看到曦靼的眼睛，但是她依然可以用窺心術讀懂曦靼的心聲。

　　曦靼沒有回答，還在滴水的衣服濕濕地貼在身上，瘦削的身形看起來是那樣無助，連落日的餘暉似乎都能將他擊倒。

　　「曦靼，夏伊娜不在了，不代表你就是孤單一人了……」小美一想到夏伊娜那個殘破不全的身體，頓時哽咽了。

　　「小公主，你能聽到我的心聲，不代表你就能讀懂我的想法。我並不愛夏伊娜，只是躲不開她，又不忍心棄她而去，我的一生註定為她左右。現在她不在了，我也解脫了。活著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而我又死不了，與其讓我陪伴你一生，不如讓我一個人過幾天清閒的日子，你還有你的路要走，我一個已死之人，總在你身邊會限制你的發展的。」

　　小美被曦靼的話激怒了，一個精神落寞的人，無論你怎樣想挽救他，他自己不想活了，你要怎樣才能拯救他？也許從水深火熱中拯救一個人是危險的，是困難的，但是要拯救一個已死的靈魂比挽救一個肉體要艱難太多了！曦靼，我要怎樣說才能挽留你？我要怎麼做才能拯救出你已死的心？

　　就在這時，小美身後忽然響起了巨大的水聲——納加控制的那條龍從水中一躍而出。

　　「啊——有人出來了，有人逃出來了！」韓靈子大呼小叫道。

　　小美、曦靼和韓靈子不約而同地朝空中的龍望去。

　　龍在空中扭動著它龐大的身體，小美注意到，它的右前爪不見了，綠色的血在傷口處流淌著。

　　龍慢慢落到地上，龍身上的人一個一個地跳到地上。第一個落地的是納加，後面跟著載生和天刹，緊接著姚遠和姚瑤也手拉手地走了過來。

　　沒有其他人了嗎？小美全身劇烈地抖動著。

　　「沒理由啊，麥恩殿下呢？連那些孩子都爬出來了，麥恩怎麼可能出不來？」小美再次聽到了曦靼的心聲，她驚異地回頭看過去——曦靼的聲音在顫抖，身體在顫抖，甚至他用來搜索麥恩的眼珠都在顫抖！從聲音到表情，從形體到動作，無一不明顯地表露了他對麥恩的關注，在小美看來，他對待他的麥恩殿下比對待夏伊娜要在乎一百萬倍！

　　「曦靼，你該回去了吧？」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龍身後發出，小美和曦靼的表情頓時舒展了。

　　麥恩抱著一個女人從龍身後轉出來，渾身淌水地走到曦靼和小美跟前。

　　「媽媽？」小美脫口而出，她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媽媽！

　　已經闊別這麼久了，她對母親的思念和依戀被一次又一次的危難帶來的恐懼和緊張給壓抑了，然而那份血濃於水的親情卻是無論如何也割捨不掉的。能夠再次見到母親，小美激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她跑過去扶住昏迷不醒的媽媽，但是……

　　等到了跟前，她才看清，媽媽的臉是青綠色的，媽媽的手腳是冰冷的，媽媽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皮膚一點彈性都沒有，僵直的身體在小美手中好像木頭人一樣。

　　「我媽媽怎麼了？我媽媽到底怎麼了？」小美兩眼通紅地問她的父親。

　　「你覺得呢？」麥恩的話平靜得讓小美害怕。

　　「你……」小美不敢相信這就是那個讓媽媽等了15年的男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我……你知道媽媽等了你多少年嗎？你知道媽媽為你付出了多少嗎？她為了你放棄了天使的身份，為了你違抗天命，為了你葬身火海，，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媽媽？你就一點都不在乎她？不想念她？不為她心疼嗎？」小美看著麥恩有點下垂的眼角哭喊著，哭聲震天動地。

　　所有人都沉默了，連那條龍都安安靜靜地依偎在納加身邊，一聲不吭。

　　麥恩依舊平靜甚至略帶關愛地看著小美，他慈祥的父愛在眼底蕩漾。小美不禁怦然心動，父親的愛是久違的，是她朝思暮想的，是她認為是一生奢望的東西，此刻正敲打著她的心，撼動著她的靈魂——她為麥恩的眼神動容了。

　　「就算烽煙再起，狼煙殆盡，就算等待千年實現的諾言，就算為此付出一切，我也從不後悔遇見你並深深愛上你。答應我，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就算只剩你一個人也要堅強地活下去。相信我，你要堅持住，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挺得住的時候要挺，挺不住的時候，咬碎牙齒也要挺下去！我們還有女兒，一定要讓她幸福地活下去！」

　　這是麥恩用窺心術傳遞給小美她媽媽臨終的遺言。

　　「小美，」這是小美第一次真切地聽到父親的呼喚，「你母親的幸福就是希望我們兩個能夠活下去，希望你能夠幸福地活下去。」

　　小美的腦子有些混亂，她一面為父親的薄情寡義而激憤，一面又為母親執著的愛而感動。如果爸爸真的是那種沒有人性的死神，為什麼媽媽要這麼相信他，並且深愛他呢？小美動搖了……

　　麥恩站起身，轉過頭面對曦靼：「曦靼，你的幸福是什麼？告訴小美，不然她會一直認為你為不能跟夏伊娜在而痛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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