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的寂寞(36)_莫阿也

三十六

　　"哼！斷背！神氣什麼？"陳姣姣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幾個字。當她的字音還沒有完全落地，我的拳頭已經揮過去了。她只是捂著肚子蹲下去，連一聲都沒有吭出來。然後我轉身離開。

　　其實，我後悔了。我承認我太衝動了。今天我一拳揮過去，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能讓她變本加厲地對付小美和我。當然，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嚴重後果是在一個星期後出現的。

　　那天的早自習我就發現了異常。我先到的教室，背誦著一篇英語課文。無意中我看到陳姣姣今天穿著一身純白純白的運動衫，連球鞋都是白得發亮的顏色。我瞄了一眼艾美池，好在她正埋頭寫著什麼，並沒有看到她。

　　我想發條?信給小美告訴她小心些，陳姣姣一定是蓄意的，故意的，特意的！

　　可是，當我摸起我的手機的時候，另一個我莫名奇妙地問自己：你為什麼還要幫她？十年來難道你付出的還不夠多麼？也許小美已經學會如何面對這樣的事件也不一定呢！看吧，她在埋頭學習，而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為什麼你的每一個不經意的一?都是在為她？

　　"艾美池，你的書掉了。"陳姣姣就站在小美的面前，這樣說。可是，天知道，小美的書根本沒有掉在地上。她是故意的！

　　小美慢慢地抬起頭來，慢慢地。時間好像都緩慢下來，小美抬頭的動作那麼慢，那麼慢。她慢慢抬起頭來，還給了陳姣姣一個微笑。然後，她的臉色漸漸失去光彩，笑容慢慢消失，人就慢慢地倒在地上，因為毫無準備，她的頭"砰"地一聲碰到了旁邊的桌子上。

　　小美昏倒了。

　　"呀！"陳姣姣大叫起來。大概她也沒想到結果是這樣吧。

　　我沖過去，扶起小美，拖拉著她走出教室。

　　小美，原諒我！我應該早點提醒你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流淚了，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小美出現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可是偏偏這次我哭了。

　　每次這個時候小美都重得誇張。她纖瘦的身體突然重得我都承受不起。

　　"小美昏倒了，快過來！"我打了電話給楚君。

　　兩分鐘後，楚君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怎麼了？小美怎麼又昏倒了？"他神情很焦急。

　　"別問了！搭把手吧！"此刻他還有工夫問這些。

　　把小美送回宿舍，我和楚君在宿舍外邊聊了幾句。

　　"她到底怎麼了？"楚君顯得很著急。

　　"她有白色眩暈症。她沒告訴你麼？"

　　"沒有，她沒有說過。怎麼會有白色眩暈症？"

　　楚君，你為什麼就不能關心關心我呢？我就站在你面前，難道你看不到？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手上的粉色疤痕是怎麼來的？不問問我為什麼頭髮剪得這麼短？

　　"從小她不會說話，她媽媽帶她看了很多醫生，都是穿白大褂的。最嚴重的一次，她接受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的針灸治療。應該是那次給她的影響太大了。所以她對白色的衣服很敏感，不小心就會昏倒。"我這樣給楚君解釋。我以為小美都已經告訴他了呢。

　　果然還是這樣，他只關心小美。我已經放棄了你，楚君。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痛。但是，你的眼裡為什麼還是只有小美！

　　小美，永遠都是小美！

　　"是這樣啊。謝謝你這麼照顧小美。小美說過，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在小美的心中很重要。"他這樣說。

　　我沒有回答他。我無話可說。

　　謝謝我照顧小美？是啊，現在小美是他的女朋友，我照顧小美他自然應該謝謝我。

　　一聲謝謝，就置我於他們之外，遙遠之外。

　　兩天后，陳姣姣舊劇重演。那是我們難得的體育課。老師讓我們練習平衡木。我沒想到體育老師還記得我："那個短頭髮女生，你先來。"

　　我顫顫巍巍地終於完成了幾個規定動作，然後我就蹲在旁邊畫圈圈。因為無聊，我只好蹲在旁邊畫圈圈，我畫一個圓，在旁邊再畫一個圓。而且我忍不住要寫楚君的名字，一橫一豎，然後再慌忙用手抹掉。

　　我聽到老師喊"艾美池"的名字。她慢慢地走在平衡木上，身體搖搖晃晃，當做那個飛翔的動作時，她的小腿都在發抖。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動作的具體名字，只是看到那動作像要飛翔。

　　就在小美要放下抬起的腿落到平衡木上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艾美池？"

　　一個穿著白色運動裝的女生跑到小美面前。陳姣姣！

　　艾美池目光看向陳姣姣，然後人從平衡木上倒下掉在墊子上，墊子上揚起濃重的灰塵。她的臉碰到了砂石地面。

　　我再一次把艾美池送到宿舍裡。這一次我沒有再發短信給楚君。我不願意看到他眼中只有小美的狀態。真的不願意。

　　我坐在小美對面的床沿上，小美的左側臉頰有一點劃傷，整張臉色有些紅漲。看著她虛弱的樣子，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過了大約30分鐘的樣子，小美醒了。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冷淡。我從來不知道冷淡的眼神這麼傷人。我問自己：難道這段時間以來，我也都是用這樣的眼神在看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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