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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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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五分鐘之後,蘇蘇踩著她慣有的步子上了樓,一進門,她就被眼前的陣勢給驚壞了,嘴張成了O字形。還沒等我說話,蘇蘇就一陣風似的沖進了衛生間,拿出了掃把簸箕拖布水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這堆垃圾弄出了門外。很顯然,蘇蘇對於此情此景難以接受。雖然是用放入了半袋子洗衣粉的水墩了地,但屋子裡依然飄浮著難聞的氣味,蘇蘇索性關掉了空調,把所有的窗戶統統打開,進行通風散味。 與此同時,馮才、韓煒光倆人也終於支撐不住而溜到了房間裡呼呼大睡,小段獨自一人抱著我的電腦與一個名叫「絕代佳人」的網友聊得歡實。其實我一直都對這位自稱是上海電影學院導演系女生的真實情況抱有很大的懷疑度,但小段卻像走火入魔一般的歡心雀躍樂此不疲。我望著掛著花癡般表情的小段說:「你他媽的就鬼迷心竅吧,遲早有一天,你得被這位絕代的佳人給夾崩了。」 鑒於當時屋裡的情形,蘇蘇拉我出去逛逛,也好釋放一下被壓抑得快要喪失嗅覺的鼻子。我點頭同意,於是我們倆下了樓,沿著胡同一直往外走。狹長的胡同裡燈火通明,販賣香煙飲料的小商店裡聚著一堆人在打牌,時不時地傳出來激烈的叫喊聲,想必是牌局進行到了關鍵時刻。路口的小飯館裡飄出的香味彌漫在空中,被風一吹,四散開來,細細一聞,好像是魚香肉絲的味道。我和蘇蘇手拉著手,互不說話,但我能感覺到她手掌心裡毛細血管輕微的跳動。 出了胡同口,我們倆誰也說不準要去哪裡,便索性沿著北三環一路向東漫無目的地走。我和蘇蘇走過了大鐘寺、北太平莊、馬甸橋、安華橋,一直走到筋疲力盡,在馬路邊的臺階上我們坐了下來。蘇蘇緊挨著我,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頭髮垂下來,被風吹起飄到我的臉上,帶著一股新鮮檸檬的味道。我伸手摟緊了蘇蘇的肩膀,她很瘦,肩胛骨像是青花瓷碗的邊,頂住我的手,感覺硬硬的。蘇蘇湊到我面前,抹著亮粉色彩妝的嘴唇在燈光下反映著迷離的光:「想練練嗎?」我微微一笑,旁若無人地和蘇蘇親吻了起來。這時,我的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想,只是溢滿了無限的柔情。就在這一刻,我感覺就已經是天荒地老了。 我們倆走走停停,累了就找個地方坐下來,擁抱,親吻,然後又繼續往前走。前後,我們共喝掉了三瓶礦泉水,吃掉了一個西瓜。我們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親吻了多少次,只是彼此都感覺到時光的沉靜和溫馨。 不遠處的馬路上駛過一輛白色的本田CR-V,紅色的車燈照亮了地面,我就指著它給蘇蘇說:「等我有錢了,也買輛這個牌子的車載你去旅行。」蘇蘇雙手套住我的脖子,使勁地點著頭,說出一個字:「嗯。」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我要紅色的。」 入夜,夜風漸涼,我們感覺到有點兒冷。蘇蘇的手一直都攥在我的手裡,只是露在外面的大拇指是涼的,於是我低下頭,對著蘇蘇的大拇指重重地呼了兩口熱氣,又用手在上面快速地搓了搓,然後又重新緊緊地握住。 蘇蘇的消失和出現,有時想起就像是一本愛情小說裡的曲折情節,必定要給主人公浪漫的愛情故事設置曲折的情節和路線。但現在,蘇蘇實實在在地生活在我的身邊,她的呼吸,她的微笑,她的澄清的眼睛,她的輕柔的鼻息,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讓我感覺安慰。這個敏感聰明的女孩,用她的細緻善良,陪著我在這個城市裡漂浮遊蕩。 這時候蘇蘇靠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是睡著了,我側過臉來看她。昏黃的燈光下,她安靜得像個無憂公主,長長的睫毛蓋下來,小巧的五官美麗無比。我把嘴唇輕輕地貼在蘇蘇的額頭上,她輕微地抖動一下,像是受到了驚嚇。我抬起頭來,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月亮像一個孤獨的盤子,遠處的星星三三兩兩地散落在周圍,它們都是那麼沉默,那麼不動聲色。突然,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憂傷,卻無法言說。 我不知道前面即將要到來的會是什麼,它們是那樣的不可控制,而我卻是這樣的無能為力。 差不多到淩晨三點,我們按原路往回走。蘇蘇疲乏異常,整個人把重心依靠在我的身上,才得以緩步前行。為此,我還背著她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實在是走不動了,我們決定打的回家。在三環輔路的路邊上,等了有十來分鐘,才攔到一輛很破舊的夏利車。上車後,我向司機拋下一句話:「去紅民村。」便懶懶地靠在車座的靠背上,再也不願意費力氣出聲了。車開到半路,我才想起身上的錢已被花光,忙打電話給小段,讓他帶好錢來樓下等著。果然,這傢伙還沒睡,被網上那「佳人」正弄得五迷三道,說話的語調興奮異常。 快到家的時候,蘇蘇從睡夢中徹底清醒,她鑽到我懷裡說:「丁若,我想練練。」頓時,我就頹了。 42 真的到了放假的時候,所有的同學都休息了,也和我們哥兒幾個一樣,在相同的時間裡幹著同樣的事情,天天聚在一起打牌、吹牛、喝酒、歌舞昇平,生活無所事事,我們反倒覺得沒多大意思了。大夥兒紮堆兒泡了幾天,也沒能搞出什麼新鮮的花樣,終於在假期的第五日,大家作鳥獸散,回家的回家,讀書的讀書,泡妞兒的泡妞兒,而我就整天和蘇蘇膩在一起,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 為了不使各自的家長生疑,我和蘇蘇撒了同樣的一個謊,就是學校組織我們去革命老區搞「大學生三下鄉實踐」活動。好讓我們有充分的時間能夠廝守在一起,不再提心吊膽,以更加平和的心態來完成親吻、做愛、睡覺三部曲。 那個夏天似乎比任何一年都要熱,三十八度以上的天氣以如同家常便飯一樣的概率出現。當揮汗如雨成為一種習慣之後,我也逐漸在家養成了不穿衣服的習慣。從早到晚我都是這樣光著身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不管是在做飯,還是在上網,我都是這樣邊聽著音樂邊晃動著身體,隨著音樂的節奏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實在太熱,還是受了我的影響與蠱惑,蘇蘇的衣服也越穿越少,從起初的薄紗睡衣到只穿胸紗和底褲再到後來的一絲不掛,我們倆終於成功地回歸到原始社會,實現了新人類的徹底大解放。 為反映現實狀況,蘇蘇同學當時還賦詩一首:「窗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丁若和蘇蘇,衣服都脫光。」我認為此詩寫的相當有分量,真令人盪氣迴腸。 不過,從此以後,我們家的窗簾就再也沒有拉開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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