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夜之舞(52)_月光小掬

五十二

　　說到準備，我一點打算也沒有。而且我想也不敢想我會成為酷比女生，對我來說，參賽的直接後果很可能是第一輪就被淘汰。如果是櫻夜舞還在她一定不會這樣想吧。唉，要是櫻夜舞還在，那麼這一屆的酷比女生一定會是她。

　　沒精打采地候到上完下午課，我低著腦袋心事重重地去搭校輪，在校輪上聽著蘇蘇大驚小怪地炫她的邀請信。

　　我問她是不是要去參加比賽。

　　「開玩笑。要我去出醜嗎？我可是要保存實力釣金龜婿的人。我只是在說它設計得很漂亮好不好。」

　　我崇拜地望著思思，感覺她無比智慧。

　　這期間沙杜娜的飛機又飛過來炫耀了一圈，濺了我們一身海水。我鬱悶地抖落頭髮上的水滴。心想，這個沙特公主，真煩人。

　　校輪悠悠地蕩入港，郁金城金黃色的黃昏迎面即是，映得岸邊的海水也泛起一層一層的金鱗，我挽著思思的手臂，排著隊準備下船。不遠處，一輪圓圓的夕陽正向西邊的海域徐徐地沉下去。

　　因為覺得很美，我偏著頭兒一直望著那裡，後來思思用力地拉我：「還不走嗎？你在發什麼呆啊。」我這才恍然地轉過頭來，匆忙地隨著她踏上舷梯。然後，我就看到了自己生命中最美麗的一個畫面。

　　岸上，楓如醉，草如織，酷比的學生們三五成群，散散地落入秋的黃昏之中，幾乎看不清他們的容妍。有一個人立在這一片明黃色的絢爛之前，穿著一套素色的運動裝，一手掌著單車的把手，另一手閑閑地袖在褲袋裡。

　　他遙遙地望著我，一臉淡淡的微笑，杳然如迷迭香之遠。

　　我傻傻地望著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那優雅高貴，總是給人淡淡而疏離感覺的小叔叔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且就象一個大男孩，暖暖地，親切地，連笑容裡仿佛都有陽光閃爍著。

　　「小童，你好幸福啊，有人來接。還是單車族，要不要這麼浪漫啊？我還是不當電燈炮了，走啦。」思思向我聳著小鼻子開玩笑，然後放開了我的手，蹦跳著跑開了。

　　思思都在講了，那麼是真的了？我的眼睛沒有騙我，他真的就在我的眼睛，在海岸邊最靠近海的地方，握著單車在等我？我深深地呼吸，飛快地奔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就傻呼呼地望著他，什麼話也講不出來了。

　　他上下看了看我，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了手帕，扶著我的頭，仔細地把我頭上，臉上的海水輕輕地擦去。

　　「怎麼弄得一身是海水？」他問。

　　「被……一個蠻奇怪的人搞的。」我笨嘴笨舌地回答，他白玉一般手掌在我的眼前晃，晃得我有些神不守舍。

　　「這是個奇怪的回答。」他說，一邊用手帕一下下地擦著我的鼻樑。他微微地俯下身子，眼睛離我的是那麼近，我幾乎可以數清他那亮如孔雀羽毛一般的眼睫了。

　　「真是……是來接我的嗎？」

　　「是啊，用單車來接女朋友。」

　　「就是我？」

　　「就是你。」他好笑地望著我，然後食指一曲，彈在了我的額頭上，「發什麼呆？上來，我載你回家。」

　　啊喲，好痛。我揉著被彈痛的額頭，終於從花癡一般的狀態中變得清醒了。他抬腿蹬上了單車的踏板，然後揚揚下巴，示意我坐在車後座上。我連忙側身坐下，伸出雙手緊緊地攬住了他的腰，還和他打趣：「你以前載過人沒有，可別摔著我。」

　　「放心吧，我飛船都能開，小小的單車怎麼會搞不定。」他說著就踩動踏板，載著我遠離了海岸。我望著那些用驚異的眼神看著我們離開的酷比的學生們，心底溢滿了從未有過的幸福感。

　　從來沒有一刻，覺得生活是如此的真實而美好。

　　辰果然是第一次騎單車，所以沒有想過這是一項非常耗費體力的運動，於是過了不久，他就投降般地停下車子，喃喃地說：「我們走走好嗎？」我蹦下車子，看到他的頭上滿是汗水，便無言地抬手用袖口為他擦拭。他那麼高，我只好用力地顛起腳尖。太陽這時候已經落入了地平線，空氣是四散而曖昧的昏黃顏色，我面前的男子為了遷就我的身高和動作微微地俯下了身子，於是我看到一側的地面映出了淡淡的投影……在那枯萎的落葉之上，有著努力靠近的兩個人影。

　　「坐坐吧。」我說。

　　單車放倒在落葉上，散發出一種的悠閒的味道。我和辰坐在一盞剛剛亮起的街燈下，天空還是一片淡淡的暮色。一切都靜寂而慵懶。

　　「不能光坐著，說說話唄。」我又說，伸出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一臂。

　　「說吧。」他向我側過頭來，臉頰上還有著被汗水濡濕的痕跡。

　　唉，我都忘了，他是不太喜歡講話的。

　　「為什麼要來接我？」

　　「笨女孩才提這種問題。你還是做智慧的吧。」

　　「為了沙杜娜？」

　　「不是……，其實，是想讓你知道，我們本來就很平凡，不要太多負擔。」

　　我鼻頭驀地一酸，原來我的心，他都是知道的。他象個大男孩一樣出現在我的眼前，只是為了告訴我，只要努力，我們就可以很簡單。

　　「還有，不要去參加CBG的比賽……我希望你不要去……」他過了一會兒又說。

　　我輕輕地放開他的手臂，凝望著他，覺得有些吃驚。

　　「為什麼？」我問，心底緩緩地透出一絲涼意。

　　「因為覺得很無聊。」

　　「哦。」我垂下了頭，下意識地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腿。心想，因為我很差對不對，我會很丟臉，你不想看到是不是？

　　他不再講話，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我們沉默地坐著，原本很好的氣氛好象隨著陽光的飛速離去而變得很冷。

　　「我要去。」想了好久好久，我終於鼓起了所有的勇氣開口。

　　他別過頭去，微光中我看不他的臉。

　　「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去。」

　　「我……必須去，有好多東西，是無法放棄的。」

　　「為什麼？如果你想得到入薰宮的機會，我可以帶你去。」不知為什麼，他也非常地堅持。

　　「不是為了第一名，也不是為了後冠，更不是為了結識權貴，我只是要參加。」

　　「這樣你不覺得很無聊嗎？」

　　「辰，你為什麼不希望我參加呢？」

　　「我不喜歡看到你和沙杜娜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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