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夜之舞(51)_月光小掬

五十一

　　我含淚迎視著她淩利的目光，喃喃地說：「給你個忠告，中文很美妙，你該學習一點兒比喻了。」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仿佛是覺得與我已沒有話再講，就轉過身，再也不看我，踏上了身後的直升機。

　　我望著那架尊貴的，金色的直升機在半空中打了個美麗的弧線，然後飛走，放在心口的石塊終於被移開了。我掏出手機，一遍遍地傾聽辰的電話錄音。

　　因為有象生命一樣重要的東西需要守候，所以即使到了最後一秒鐘也絕不妥協和輕言放棄。

　　夜晚，我趴在落地窗的窗沿上向外看，滿世界的星光閃爍，辰就坐在那些星光之中，淡淡的秋味襲來，悠悠地透過窗玻璃把暗黃色的波光襲入我的眼底和心中。我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奔到門邊，用力打開古堡的大門，向他奔去。

　　他正在聽音樂，雙目輕輕地閉著，米色的長衣在微風中輕輕地飄動。我奔到他的身後，停下，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迷迭香的氣息。我俯下身子，向他的耳後輕輕地呵氣，他一驚，身子挺了起來，我立刻蹦起來，從後面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抓著我的手，側頭看我，眼中滿是疑問。

　　「謝謝你。」我大聲說。

　　他挑高了眉頭。

　　「謝謝你收養我。」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眉頭還是挑得老高。

　　「謝謝你喜歡我。」

　　他有些適應了，淡淡地笑了。

　　「謝謝你這麼棒。」

　　「謝謝你去過那麼國家。」

　　「謝謝你喜歡Scarborough Fair。」

　　「謝謝你對我說我很醜，一點兒也不象櫻夜舞。」

　　「謝謝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

　　他還是淡淡地笑，突然站起來，一使勁兒就把我背了起來。他背著我沿著古堡外的環形碎石子路緩緩地走著。

　　「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收養你。」

　　「謝謝你也喜歡我。」

　　「謝謝你善良，也很堅強。」

　　「謝謝你把我的家變回完整和溫暖。」

　　「謝謝你對我說，不要說對不起……」

　　那一天的夜晚是薰國最美麗的一個夜晚，淡淡的月與星光灑滿了櫻夜家古堡外青青的草坪，我被辰背在後背上，一步步地走入月色星光中。我們說著謝謝，可是心裡都知道，這些其實是不用說出口的。

　　現在說出來。

　　只是因為。

　　古堡外的月光實在是太美了.

　　Chapter 13　酷比女生

　　秋節快到了，郁金城彌漫在一股成熟而豐富的氣息中。

　　這一天，包括電影班的女生在內的所有酷比女生們都收到了一封信函，信封上是薰國古代神話中最美麗智慧的五穀之神依司娜的畫像，這位女神是集愛，美，德，善於一身的最受人們愛慕和尊敬的女神。這是一封邀請函，酷比城堡皇室貴族學校即將召開一年一度的酷比女生（ＣＢＧ）的評選大賽，每一位在酷比就讀的女生都會接到大賽的邀請。參選的女生如果能在愛，美，德，善四關的評選中過關斬將，取得第一名，不僅會得到象徵兼依司娜之美的後冠，成為ＣＢＧ女生，還可以得到進入薰宮，與皇室成員共餐的殊榮。

　　而且因為酷比女生是酷比城堡中最優秀的女生代表，所以會得到皇室的關注，歷史上就有許多酷比女生成功與皇室成員聯姻，甚至於入主薰宮。現在的薰國皇太后就曾經是酷比女生評選大賽的第一名。

　　我握著邀請函，老實說沒有什麼感覺。愛，美，德，善，真是很虛的詞兒，我是那麼平凡，甚至還有著某些人口中的卑劣，無論如何與這些詞兒都是靠不上邊的。

　　「啊呀，我等了好久呢。」羅白蘇誇張地揮舞著手中的信封。

　　我望著她，心底一下子就笑開了，美她絕對有，另外那三個方面，也是可以做出來的。好吧，支持她。

　　銀風把脖子靠在椅背上，懶懶地說：「參加就參加，叫什麼叫啊，女人就是這麼虛榮。」

　　羅白蘇立刻用大眼珠瞪他，不過想了想又堆上了笑臉：「是啊，我是一定會參選的，你要給我加油喔。」

　　「安啦，都是一個班的，會挺你啦。」銀風依然懶懶地說。

　　「你最好了。」羅白蘇立刻給了他一個美麗的眼神。銀風一不小心沒挺住，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他爬起來，喃喃地說：「我還是支持你去選復仇女神，這眼神，殺人於無形。」

　　離島不去理他們的調侃，轉回身，大手一揮，一把拍到了我的桌面上，「小童，我支持你。還有梓，我代他說。」我打了個機靈，差一點象銀風一樣從椅子上摔下去。我去？開什麼玩笑，什麼叫東施效顰我心裡明白。剛想答話，不想沙杜娜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我露出一種優雅而聖潔的笑容，「小童，我邀請你，和我一起去參賽。」

　　「我不會去的。」我喃喃地說，覺得那股無形的壓力又從四面八方暗暗地襲來。

　　「不，你會去的。」她望著我，「我知道，你很不喜歡我坐在你的身邊，所以我有一個條件，如果你可以成為酷比女生，那麼我就可以放棄辰。」

　　放棄辰，她的提議是我求之不得的，可是，我怎麼有可能成為酷比女生呢？我猶豫著，不知如果回答。

　　「你不會連為了辰參加比賽都沒有勇氣吧，你這種一無是處的女人，留在辰的身邊，不是他的恥辱是什麼？」

　　教室裡鴉雀無聲，這是沙杜娜第一次在全班同學的面前向我展開攻擊。幾乎所有的人都放下自己的事開始觀望。

　　我用力地咬著我的下唇。她真是很厲害，將我逼得無路可退。我可以失去一切，可是不能失去我一直以來最珍視的尊嚴。好啊，那就參加吧，失敗是一定的，可是失敗又怎樣，就算丟臉，就算被所有的人嘲笑，起碼我還有擁有勇氣和尊嚴，那麼就算是失敗，也不算一敗塗地。

　　「沒問題，我會參加。我以對手的身份祝你好運。」

　　沙杜娜望著我，沒有再講話。離島笑開了，一掌打在我的頭上：「喂，我怎麼覺得有點時光倒流，好像打賭渡海的那一幕又要重演了。」

　　我聳聳肩，表示我很無奈，然後我就看到了梓的目光，清澈無比地向我看了過來。

　　中午，我和梓一起走出電影班，穿過長長的甬道準備去餐廳吃午餐。

　　——比賽是為了展示自己，為什麼我看到的是你在接受別人的挑釁？

　　他拿了記事本給我看。他的問題讓我很鬱悶，不知如何回答。他望著我，忽地笑了，然後一把攬住了我的肩頭。

　　——無論怎樣，我一定支持你，馬上就要比賽了，好好地準備吧。

　　我感激地看著他，心想，這傢伙一定是天使變的。奇怪，他把翅膀藏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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