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 上頁 下頁
八十三


  他心一癢,騰出右手去抓她的手,嘴沒有閑,「你覺得王佳芝愛上易先生了嗎?」

  「恩——」她拖腔拖調,手任他握在換檔處,「王佳芝活在戲裡。一開始知道自己在演戲,後來戲我兩忘,戲我難分。她是個很好的演員,可從另一角度看,也相當蹩腳。」

  「怎麼說?」她的不反抗愈發撩撥了他的興趣,他輕輕地揉捏著她的小手。那是雙纖纖玉手,有修長的骨感。很藝術。

  「布萊希特不是提倡演出中的『間離』效果嗎,好的演員應該把握那一個度。」

  「入戲是挺奇妙的體驗。」

  「怎麼說呢,拔不出來,就比較悲慘。」

  ……

  車子駛入偏道,蜿蜒爬山。在半山停下來。旁邊有密集的梧桐和路燈。仰頭朝燈光看過去,會覺出一層昏黃的肥膩的氤氳。靜默片刻,她抽出手,說,「別是要下雨了。」就推開車門出去。空氣中確實充滿了層疊的水氣,仿佛隨手一抓,就能掐出水來。抬眼俯瞰山下,低處的樹木、街道、房屋均罩在天青色的夜光中,模糊如剪影,一窗窗的燈卻天南地北地彙集起來,綴成一條水晶鏈子,一閃一閃地晃蕩著。

  他站到她身後,說:安安,是時候了。

  她就笑。因為她記得他3年前說過同樣的話。而她三年前和三年後一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了。

  他掏戒指盒。不曉得是不是太過緊張,還是半跪的姿勢不利於掏褲兜,一時半會摸不出來。她的笑容便愈發放肆。他飛紅了臉,抹抹汗,解嘲說,你看出來了,我是第一次。

  她手裡還是抓著那圍脖,童心未泯地玩弄著。

  他究竟是掏出來了,給她戴,她手裡那圈毛茸茸的東西掉下來,落在地上,他眼明手快,去揀,站起,她碰巧也彎下腰,他的腦袋就撞上去,撞出一池動盪的漣漪,他很明顯的感受到了她胸部的柔軟與圓潤。

  他抓著那毛茸茸的東西有點不知所措。半晌才接近狼狽地說,「好看嗎?」其實他應該說「我愛你」、「我會給你幸福」 或者別的更俗套的話,怪只怪,她漂亮到讓他口拙詞窮。心一顫一顫的,好像著涼了,又好象是燒著了。

  水氣漸漸凝聚起來了,路燈下可以看到斜飛著的細碎的雨霧。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將那枚戒指摘下來。他的心在剛才的躊躇中算定下來,便拿起皮草替她圍,「有風,還是有點冷。」

  圍得不大好看,只因他的心已經不在那毛毛的玩意上了。他與她挨得那麼近,除了能感受肌膚輻射的熱力,還聞到了女子身上特有的香。也許是覷到了她指上他送的那枚戒指,他膽壯了些,說,「安安你適合穿旗袍。」手鬼使神差地一滑,仿佛是無意,便落在她胸前那團丘壑上。

  他的手和心一起慌慌的抖,只待她一聲嬌叱就全線潰逃,可奇怪的是她沒有反應。臉側過去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路燈的照耀下,臉上沒有緋紅卻泛著蒼白的光。

  他見她不排斥便開始像一個成熟男人一樣運作起來。透過絲綢光滑的面料,他能真切感知底部肌膚的彈性以及質地與色澤。這讓他腹內升起了一團火,燒得越來越旺,簡直是酷刑。便不管不顧去解旗袍側旁的盤花紐扣。解了半天死活解不開。她撲哧笑出聲,「這是裝飾。」

  這樣一笑,他的「色、戒」宣告落幕。

  我躺在床上,看著一艘艘的郵輪緩慢地行駛在宛若銀河瀉影的維多利亞灣。紅的綠的光線迸進窗戶,便在地板上鋪出交錯的迷亂的暗影。

  姚謙的戒指被我放在床頭櫃上。是時候了。姚謙說。可是我在演戲。跟王佳芝一樣。配合著自己的心情。

  如果不是姚謙太過猴急,也許可以完滿一點的。

  我閉上眼睛。腦子閃閃爍爍。

  安安,你過來。

  她靠在冰涼的門上,手被他蠻橫地架住。吻鋪天蓋地。月光溜在他起伏若河流一般的身上。有節奏地衝刺。她看到他額上、身上全是亮晶晶的汗。

  她說痛,然後爆發。

  ……

  明明是王佳芝,怎麼成了她?

  他們是原始的獵人與獵物的關係,虎與倀的關係,最終極的佔有……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你過來。」她撥了電話。他正在隔壁輾轉反側,一時如聽天籟,急惶惶就過去。事後他一直想,其實他本該可以更從容更鎮定也更老練一些的。怪只怪,她太漂亮,漂亮到讓他生生覺出了距離。

  他推開門。屋內是扎扎實實的黑暗。廊道的燈都滅了。窗簾如牆壁一樣結結實實地堵著。他開燈,她制止了,「別。」

  他以為她害羞,說,「寶貝,我要看看你,」他調暗些,暗到光影在她身上堆出邊邊角角神秘的影子,卻不妨礙他的觀瞻。她擋住光,側在床上,青絲雲一樣地橫過來,遮住大半臉,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也不想看清她的表情。急急上了床,撩開被子。

  她穿著黑色的真絲夜衣,襯得裸露的肌膚雪一樣晶瑩潔白。他想了大半夜的手便控制不住地蹭上去,凹凹凸凸地探索起來……

  後來她微微哼了下。好像說了什麼話。他湊進了,才知是在說,不是這樣的。重一點。咬。

  他嚇一跳,先前以為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似弱柳扶風,該萬事從輕。他也打算貢獻出一個成熟男人最體己的溫柔。輕挑慢撚,溫言款語,再魂歸溫柔鄉。卻不意得到這樣的指令。一時亂了方陣,手腳都僵硬起來。半晌側過身,將她擁懷,說,「安安,你——」情話還沒說全,已被她暴躁地阻止,「不要說話。」

  他心頭一涼,饒是美人在懷,也拘謹木訥起來。

  伏到她身上,三下兩下,還沒進攻,突然泄了。

  他暗罵自己一聲,極其狼狽地結束了戰役。

  清晨,我在餐廳見到姚謙。姚謙眼皮耷拉,瑟瑟的,是嚇的?一個男人最忌諱的是被女人瞧低了那方面的能力。然而,我無能騙自己。手勢、姿態、以及重量都是不一樣的。我對姚謙感到失望。

  我其實很想接受那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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