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 上頁 下頁
七十八


  我站起來。樓上忽然傳來「嘩啦啦」摔東西的聲音。然後是哭泣。細碎的,屬於顧盼。

  「哥發酒瘋了?顧盼真倒楣。姚謙,你覺得顧盼和哥哥在一起的幾率有多高。」

  「一半一半。」

  「等於沒說。」我靠在他肩上,「零。」

  顧盼奔了下來。媽媽過去詢問並為自己的兒子打著圓場。顧盼抹著臉,說,「我知道,沒事……」向我看過來,「安安,能不能陪我說說話。」

  姚謙憤怒地舉了舉拳頭。

  媽媽說,也好,安安你送阿盼回去。阿盼,我會勸覺明的。

  姚謙只好作紳士,「女士優先。老男人孤獨賞月。」

  7、哥哥的明月在哪裡

  顧盼有自己一個人的公寓,裝修毋庸置疑的腐敗。哥哥雖然喜歡過有情調的生活,卻向來不主張奢侈。正如他的著裝風格,款式簡潔,細節精緻。生活關鍵是給自己看。

  陳勉呢,型與款,裡與外,都不講究,他是連內生活都捨棄了的。破罐子破摔,乍看粗魯失態,久了,回味出那是人家獨特的地方。在這日新月異的E時代,誰都要個性,可個性是學不來的,是本色。

  「桂花好香。」我一路嗅過來。南京在政府的大力宣導下,桂花種植的密集度很高。一入秋,整個城市便陷在一片甜膩膩的香氣中,讓人遙想秦淮八豔時期的旖旎風情。到顧盼房間則是另一番的香豔,中式風格,紅色主打,金色為輔,色澤熱烈到窒息。又兼簾幕低垂,庭院深深,讓我沒法不想起張藝謀先生的審美。我開了窗,讓風把沉悶之氣捎走一些。

  顧盼換衣出來,倒酒,遞過來。還沒喝夠?

  我接了,與她碰一下,抿抿嘴而已。

  「哥哥來過嗎?這裡。」我問。

  「你說呢?」顧盼在沙發坐下,很安逸的坐姿,黑髮雲一樣堆在胸前。

  「沒有吧。你這佈置明顯不合他胃口。」

  顧盼說,合不合胃口有什麼要緊呢。久了都會習慣。

  我說,有時候想,你不見得多愛哥哥,只不過你一直心高氣傲,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失過手。

  「可這回你錯了。」顧盼糾正我,「我喜歡你哥。真的很喜歡。剛剛他要去露臺,我跟他說今天風大容易感冒,他就對我吹鬍子瞪眼睛,使勁刻薄我。我是真的難過。他未婚前,我兢兢業業工作,討他歡喜;他結婚了,我不氣餒,等他離婚。他離婚了,我想我總有機會了吧,還不行。他對人家念念不忘。好像分手,只成全了他的思念。」

  「那你怎麼辦?」我問。

  「你說我怎麼辦?」顧盼抬頭看我,神色玩味,「你會接受姚謙嗎?」

  「我……」我啞口。

  「我們的情形其實差不多。傻妹妹,你要謝我把你拉出來,剛你是不是還想著做壞事報復下陳先生,跟你說,你做了,人家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你不過是讓你們本就不穩固的結構更鬆散罷了。」

  「散了有什麼不好呢。我煩透了這樣不死不活的局面。」我強嘴。

  顧盼說,「你要真想散就好了,別口是心非。安安,你難道看不出,陳先生已經一步步向你妥協了?」

  我一驚,「哪有?」

  「他若不妥協,會把你留在身邊?會跟你同居那麼久?要只是玩呢,大約早就倦了,要想利用呢,也早就可以用了。他沒有那個意思,就是尊重你。憑著我跟他的接觸,不多,卻給我一個強烈的印象,他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也因此,他非常渴望一種穩定的結構。比如說家。也許現在,礙於某些因素,他沒法給你承諾,但是只要他給了,必定是真給。是要負擔起責任的。他這樣的男人其實比你哥更容易妥協,只因他擁有的東西太少。只要累了,就會倒下來。」顧盼娓娓道來。

  我心裡一磕巴,有點戰戰兢兢地後悔,又有點迷迷糊糊的小歡喜。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顧盼的分析未嘗沒有道理。

  「陳先生會妥協,你哥卻難。因為生活經歷不一樣,欲求就不一樣。對你哥來說,此階段最大的缺憾大概就是感情。」顧盼接著道。

  「你既然認識這麼清楚,是不是已經想好辦法?」

  顧盼嘴角扯出稀薄的笑,竟似有幾分淒涼,「我轉移他的欲求怎麼樣?他事業太順,我可以讓他稍微不順一點?讓事業成為他急於攻克的主要矛盾。」

  「你想怎麼做?」我問。

  顧盼意味深長瞅我,「你以為我給陳先生搭平臺是有錢沒處使還是純粹討好妹妹你?」

  我似被噎了下,「你的意思,跟陳勉有關?」

  顧盼點頭,「恩。陳先生答應跟我作一項交易。在這齣戲裡,你也會扮演重要角色。」

  我一頭霧水。跟著惶惑不安。陳勉+顧盼--哥哥=?感情真叫人瘋狂,越有資本越瘋狂。陳勉說得對。

  「能否跟我說下,我需要做的事,我也許可以更好地幫你。」我竭力平靜。

  顧盼站起來摟住我,「妹妹,你要記住,不是在幫我,是在幫陳先生。」

  她說得悅耳動聽,若電影裡的那些蛇蠍美人。

  顧盼其實不壞,就是太聰明。小時候跟她玩遊戲,從來都是她制定規則又兼做裁判,因著此她總成最後的贏家。大家都不服,但不服沒用,她會用一切手段迫你服。比如撒野、嚎哭、告黑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小的時候就參透了那句著名的論斷:「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反正,因為她家實力雄厚,無法等閒視之,我們的家長們在單純的孩子問題上,一律採取巴結姑息縱容的策略。只要跟她有口角,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甩自家孩子一巴掌,並大大地撫慰顧盼一把。顧盼的氣焰由此愈盛。

  哥哥是唯一的例外。顧盼點名道姓要哥哥跟她玩,哥哥從來不搭理。因為太過倔強,有次挨了媽媽好幾個巴掌,打到牙口出血。顧盼終於不忍心了,過去求情,「阿姨,算了。」

  她怯生生給哥哥一方手帕,被哥哥拂落。她委屈了,眼淚在眼眶裡轉,卻沒發出聲。此後,她不再跟我們玩遊戲。此後,凡有哥哥出現的場合,她都會讓自己表現得很淑女。那個時候,她就在意哥哥了吧,想想,也不容易。

  哥哥上中學的時候,即跟著爸爸轉學去了南京。顧盼聽說後,也央著她爸轉去南京。聽說哥哥成績好,她也發憤讀書。雖然跟哥哥不好比,但是偶爾也能混進班級前十。他爸爸習慣了女兒排末座,見此簡直樂開了花。問她哪來這麼大的動力,她說,覺明哥哥總是考第一,我要靠他近一點。他爸爸後來就跟我爸爸說,怎麼辦呢,我家阿盼瞄上你家小子了。我爸說,好啊。我跟他媽雙手雙腳贊成。可能也因著此,顧家總是照顧我爸的生意,我爸也過了瓶頸期,以後的路越走越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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